“詭母”雖然感知到周言身上蘊含著一股極為古老雋永的神明氣息,卻也沒想到,對方所存在的曆史之久遠,連祂都望塵莫及。
頓時。
祂看著周言的目光。
湧出了濃鬱的感興趣之色。
祂覺得自己更“愛”周言了。
大有一副要將周言一塊塊地切片,一寸寸地解剖,含在嘴裏,融入心裏,細細地感知他身上每一絲曆史塵埃氣息的意思。
而周言已然恢複了平靜。
舊時代的謎題被徹底掩埋於曆史的塵埃中,就連如今的神明,也與舊時代之間產生了認知上的斷層,這讓周言不免覺得悲哀。
“人神”的消亡。
“至高權柄”的湮滅。
某種程度上。
其實是代表了末日的到來……
但顯然。
眼下無人知曉。
連神明都似乎對此無覺。
不過“詭母”的所言也不一定代表著事實的全貌,最起碼在“舊神陵園”中,還有著一堆的“舊神墓碑”在沉睡,他可以等下次發病到來的時候去詢問,並順便挑一位舊神來做一下心理治療,說不定對方也能像“烈陽巨像”一樣變得更精神起來……
想到這裏。
周言竟是第一次地有些期盼自己的病快點發作了。
當然。
眼下還是得先“關懷”一下麵前的這位“詭母”再說。
周言將平和的目光投遞到“詭母”的麵容上,看著對方臉上顯露出病嬌之態,那一隻隻血淋淋的手臂纏得他越發緊實了,身軀肌膚上也蔓延出了更為濃鬱的芬芳與血霧,呼吸變得越發急促灼熱,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與他交融。
周言說道:
“沒錯,我曾治愈過‘人神’,雖然不知道在我沉睡的時間裏,曆史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我也的確來自於極為古老的時代。”
“相信你能夠感知到我身上的那股古老氣息。”
“所以,怎麽樣,‘詭母’,需要我的心理治療嗎?”
周言的嗓音真摯而又溫和。
他之所以反複地提及心理治療。
當然不是真的心懷悲憫,想要解救麵前的“詭母”脫離失控與畸變的劫難。
他其實是想做個實驗。
當時在“舊神陵園”中發病的時候,他雖不太能記得起自己發病時,在舊神耳邊所述說的那些“低語”究竟是些什麽了。
不過。
這些日子以來他反複回想。
倒也多多少少讓他回憶起了一些隻言片語。
因此。
他想試試看,若是將這些他從發病時的“低語”中所提取出來的隻言片語,在麵前的“詭母”耳邊述說一下,是否會起效果?
雖然不奢望能完美複刻他發病時“低語”的功效,連垂死的舊神都能說活了。
但多多少少也會產生一些奇效的吧?
“詭母”一雙泛著猩紅血色的眸子微微轉動。
一時間。
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
祂雖然對周言的心理治療抱有一定好奇,卻也有著幾分狐疑,因為祂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神明所患有的那些“問題”,是能夠靠心理治療來解決的。
不過……
麵前的這位存在,身上的確蘊含極為古老與雋永的氣息,那股舊時代的味道,是絕對做不了假的。
“詭母”目光盯著周言真摯的麵龐。
突然。
祂將鮮豔的紅唇湊近周言臉頰,用勾魂的語調輕笑說道:
“郎君,奴家自然是期盼,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想讓你對我做心理治療的。”
“隻不過,奴家有個小小的要求。”
話語間。
還不待周言問這“要求”是什麽。
“詭母”用迷死人不償命的嬌吟聲,繼續說道:
“我要你靠近我,用你輕柔的嗓音,在我耳邊輕輕述說,用你的唇,在我耳垂上輕輕廝磨,我想要將你的聲線,永恒地刻在我的靈魂深處~”
“如何?”
話語之間。
“詭母”已經徹底將軀體貼在了周言身上,或者準確來說,是被周言操控的秦舞月的身上。
那種溫熱的觸感。
不僅僅周言感知到了。
在腦海中作為靈魂意識體的秦舞月也感受到了。
秦舞月麵容上染起飛霞,“詭母”方才的一番妖言惑語,說的她簡直害臊得不要不要的:
“這‘詭母’,也實在太會勾男人的魂了,也不知道先生把持不把持得住……”
“話說回來,如果我也對先生說出這樣一番勾魂言語的話……”
忍不住地。
秦舞月腦海中又上演起了一番小劇場。
她臉上的紅霞頓時更濃了。
而周言聽到“詭母”的一番要求,則是先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就這?
就算“詭母”不說。
他也本來就打算如此。
畢竟他的心理治療方式,本就是要在他人耳邊低語一番的。
周言點點頭,微笑說道:
“嗯,沒問題。”
話音還未落下。
周言便已然將唇靠近了“詭母”耳邊,他棲息於秦舞月體內的靈魂氣息,微微彌漫而開,一股獨屬於他的氣息與味道開始縈繞。
對於神明而言,外表的皮囊並不算什麽。
祂們感知的是靈魂的味道。
尤其是對於“詭母”來說。
一感受到周言湊近自己耳畔的靈魂氣息,“詭母”頓時止不住地嬌聲輕吟起來,麵容上露出享受的,病態的笑容。
祂說:
“是的,就是這樣,郎君,再靠近我一些,給我做最深入的心理治療。”
“詭母”身上一隻隻血淋淋的手臂扭動起來,它們更緊地纏繞住周言,種種詭異的紋理自其上浮繪而出,滲透出墮落與汙穢,似乎要深入周言的靈魂之中。
但周言卻對此全然不顧。
他嘴唇開闔。
聲音。
自靈魂的深處傳遞而出。
交織成了一個又一個,一句又一句,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裏麵究竟蘊含著什麽意思的語言,化作了一聲聲難以言喻的,不可名狀的“低語”。
然後。
盡數灌注入“詭母”的耳中。
而“詭母”本來正在享受。
聽到這傳入耳中的“低語”,頓時眼睛猛地睜大,眼瞳顫抖。
祂轉動頭顱。
看向周言的麵容。
卻一句話還未來得及說。
“砰”的一聲響!
祂整顆頭顱爆炸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