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棺盖,在熊熊火光的照射下,金棺中的尸体赫然呈现在袁森面前。那尸体戴着一副黄金面具,面具线条勾勒得清晰有致、栩栩如生,绸制长衫上贴满了金片,在火光的照射下,光芒流动熠熠生辉。袁森看着这富丽堂皇的景象,整个人就呆了。
那天坑呈一个高于七十度的斜坡,袁森触到实处,身体就借着惯性朝下滚。那天坑的坡面非常光滑,没有任何借力的东西,人被摔得七荤八素。袁森就这么滚了十几分钟后才撞上地面停了下来。他全身骨头被硌得生痛,缓了半天才爬起来,天坑中的巨大黑暗把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袁森第一个就想到手电,他急忙在地上摸索,在这漆黑的环境里,光源就掌控着生死。刚才他猝不及防掉下来,几经颠簸,军用手电和匕首全部丢失,在这样黑暗的地底下,没有照明工具就意味着必死无疑。
他摸索了半天,十几米范围内,连一块石头都没摸到。无奈之下,他只有沿着梯形坡度往上爬,试图从这里爬出天坑。袁森试了几次,这斜坡的坡面太过光滑,就像是一块完整的石头打磨而成的,没有任何借力点,坡度这么高,要想爬上去,是不可能的事情。
袁森把天坑附近又仔细摸索了一遍,发现前方应该有一个巨大的空间,而且很有可能那里就是天坑纵深的走向。现在没有光源,等在这里势必就是一死,如果朝天坑纵深方向走,找到出口,还会有一线生机。
袁森暗暗给自己打气,现在落在他身上的这么多谜题还没有任何线索,沙海古墓、黄金之城中的秘密,都没有解开,怎么可能甘心死在这种地方呢?
袁森顺着天坑的墙壁向前摸索,他每走一步都加了一百二十分的小心,防止山洞里暗藏机关和野物。
天坑的坡面下面是一块十几平方米的空地,空地有一边是封闭的,另外一边有一个折叠式的洞口。那洞口极小,长宽高都不到半米,仅容一个人钻进去。袁森摸清楚了洞口的尺寸,根据常识推断,这山洞太过狭窄,是探险中最忌讳的险洞。一旦在洞里遇到危险,没有任何躲避的空间,只有死路一条。不过眼前这种局面,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袁森把头探进去测试了一下空气浓度,发现一切正常,就一头钻了进去。
袁森沿着小洞爬了上百米,洞的走势突然急转向下,洞壁也明显变得潮湿起来。袁森的疑问也越来越重,这山洞一直朝地底下深入,向下切入山腹,找到出口的机会就更少。
但是山洞中空气值正常,说明必定有其他山洞与这条洞相连,不是死穴。想到这里,袁森虽然心里疑惑,但是也渐渐有了一些信心。他又爬了半个多小时,这狭窄逼仄的山洞里,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其他东西。山洞越到后面,洞口渐渐扩大,而且洞壁是夯土做的也没有前面山洞的精细,显得有些草草完事。
突然袁森脑子一震,暗道:“不对,这是个盗洞啊!难道这山腹里有古墓?”
山洞里的空间足以让袁森伸展手脚,他加快速度朝前爬,在这漆黑的山洞里,人一停下来就容易乱想,精神一乱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突然,袁森的身体一震,他好像摸到一个东西,那东西横在盗洞里,堵住了往前的去路,摸起来像是一个人。那人手足上的皮肉都干枯了,摸上去像干硬的牛皮纸,死亡时间至少有几年以上,否则脱水不至于这么严重。
理论上这狭小的盗洞里,没有天坑外林子里那古怪的葡萄藤缠尸架,失去藤蔓的操纵,尸体就是死的,对人不会有什么危害。但是这地底深穴,诡异异常,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而且袁森在天坑外遇到的那只诡异的猴子,让人心有余悸,他不知道那猴子是否跟下来了,如果猴子也在这盗洞里,那麻烦就大了。
袁森小心地推了推尸体,尸体没有爬起来扑入的征兆,袁森放下心来。他把尸体的全身摸了个遍,从口袋里找到一块不锈钢的打火机。
袁森摸着打火机的造型,是个长方形,长宽应该在五厘米的范围内,打火机表面好像有串凸雕的字符,袁森一个一个地摸索。那些字母刚好组成一个单词,好像是Marlboro。袁森又摸了一下火芯,火芯周围有一圈坚固的防火网,看结构应该是一款ZIPPO的打火机,而且是98的绝版。
袁森非常纳闷,带着这么豪华的打火机跑来这地底下送死,这人的身份就值得怀疑。这家伙死在盗洞里,多半就是盗墓贼。盗墓贼拿明器走私,肯定有钱,但是他们不会把钱用在这种高级奢侈品上面。如果不是盗墓贼,这具尸体又会是什么人呢?
袁森一时也想不明白这些,他对奢侈品一向都很有研究,ZIPPO打火机质量奇好,防潮防水防击都非常厉害。袁森连打几次,一圈幽蓝的火光蹦出火芯,漆黑的盗洞一下子亮了起来。盗洞的洞壁上有明显凿子凿刻的痕迹,凿痕深浅不一,看起来这盗墓贼伙干得很匆忙,或者是到了筋疲力尽的时候。
袁森爬到尸体面前,仔细照了一圈,尸体的皮肤完全干瘪下去,身体蜷缩成一个婴儿状,已经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尸体的胸口上有一把短匕,匕首贯胸而过。能在这么狭小的盗洞里精准地刺穿心脏,凶手多半是死者同伙,乘其不备,一刀致命。
袁森拿了尸体身上的打火机和匕首,把尸体竖放到一边,却突然发现盗洞已经到顶了,尸体前面横着一块花岗岩的整齐剖面。
袁森有点发蒙,难道盗墓贼打盗洞打到这里撞到了岩石,没有办法继续,半途放弃了吗?再一想,又觉得不可能。第一,盗墓贼一般随身都会携带炸药,没有他们开不了的洞;第二,天坑的坡度太大,即使借助工具,人也不可能爬上去,而这里又是死路一条,那这个盗墓贼的同伙又去了哪里?
袁森用匕首仔细地敲了敲盗洞四壁,在头顶的洞顶上有中空的回声,袁森把洞顶上的沙土刮去,撬开一块半米宽的地砖,用力地推了几次,把地砖移到一边。
袁森等墓室里通了气,从墙砖的口子里进去,他打亮打火机,围着墓室走了一圈。墓室的墙壁都是用大型石条砌成,石条打磨得光滑平整,砌口处看不出一点儿凿痕,可见匠心独具。
墓室侧壁有推拉的启动阀,这种机关在中国古代墓室建筑中用得非常多,袁森曾在古楼兰地下城也见过这种机关。机关的开启方法大致上都是上拉下推,或者来回扳动等几种。
袁森将启动阀推上去,石头运动碾压的声音轰隆隆地响起来,卡在墓室墙壁中的石门慢慢地向上缩到一米高,露出一个出口,袁森从出口钻了出去。
墓室外的空间很大,打火机微小的光在这茫茫黑暗里就像是一颗微小的蚕豆,起不到什么作用,墓室的结构更加不可能看清楚。
袁森举着打火机小心地朝前走,走了十多米的距离,墓室里突然响起剧烈的爆炸声。那声音就像压缩的气体爆裂,“砰——砰——砰——”不断地响,震得整个墓室都在不停地晃动。袁森吓了一跳,赶紧趴在地上。剧烈的震动之后,墓室的主位方向,燃起一条巨大的火龙,那火龙绵延上升,深入墓室尽头。
袁森的面前,是一条宽约两米的墓道,墓道两侧耸立着高大的石柱,石柱上雕刻有半跪的侍者顶着天灯。此时,天灯中燃烧着熊熊大火,火光将整个墓道照得幽深绵长,仿佛一直通向天边。
墓道两旁是宽阔的地下河,河中水流滚滚。熊熊的火光倒映在清澈的河水中,映衬得两侧的河道仿佛在燃烧着熊熊大火,红彤彤一大片就像火海。
袁森被这幅壮观的景象深深震撼,能够修建出这种墓室的工匠,势必是巧夺天工,然而能够有财力修建出这种墓室的帝王,又是谁呢?
这条通往帝王宫殿的墓道宽大宏伟,任谁走上去,都有一种直达天宫的冲动。可是这个时候,袁森却冷静了下来。
这条墓道,是进入墓穴天宫的必经之路。古代帝王将相修建宏伟奢华的墓穴,最看重的一点就是防盗。这条宏伟的墓道是通向天宫的墓室的必经之路,势必不会缺少机关陷阱,盗墓的人只要一不小心,到黄泉做了鬼也犯迷糊。
熊熊大火把整个墓室照得亮如白昼,袁森仔细打量墓室的结构,巨大的穹顶仿佛大鹏展翅向两边张开,穹顶边缘消失在黑暗深处。
突然,袁森发现火龙中间的墓道上似乎有个东西,那东西在长长的墓道中央缩小成一个黑点,袁森怎么也看不清楚那东西的样子,只是根据体形判断是一个人。
袁森看那人一动不动,怎么瞧都不像是活人,他想到盗洞里的那具尸体,墓道中央的那具尸体会不会是盗洞中尸体的同伙?
那尸体躺在墓道中央,很有可能是中了墓道上安插的机关陷阱。这条墓道处在两条地下河中间,地势险要,势必是建筑古墓的工匠眼中的防盗绝地。盗墓贼一旦走上墓道,机关陷阱前后夹击,盗墓贼肯定有去无回。
在墓穴设计上,火龙中间的墓道被称为帝王走进地底天宫的天路。袁森走上墓道,天灯上火焰剧烈燃烧,他提着胆,小心翼翼地朝前走,随时防备突发的暗箭以及暗藏匿的机关。袁森走了一程,墓道上除了两旁燃烧的天灯,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这多少让袁森觉得不对劲。
袁森小心地左右环顾,突然看到前面几米外有一个人影,但是他却没有看到人在哪里。袁森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地上确实躺着一个影子,那影子人的轮廓非常明显,绝对不会错。
袁森走过去,绕到天灯下的石柱背面,石柱上绑着一个人,那人头发遮住了头,全身被剥得赤条条的,用粗麻绳拦腰绑在石柱中央。
袁森不看脸,就知道这家伙是谁。他就是穆寨那神秘老头儿,他从林子里消失之后,原来是来了这地下古墓,这实在是蹊跷得很。
看样子老头儿已经断了气,他与袁森进古墓的时间隔了不超过两个时辰,这么快就死于非命,确实让人吃惊。更重要的是,他被人绑在石柱上,说明这墓里肯定还有别人,这么说杀死老头儿的人已经上了天宫?
袁森再一想就觉得不对,他没上墓道的时候,看到墓道中央只有一个缩成小点的尸体,并没有发现还有别人。而且从他当时的角度来看,完全可以看到老头儿被绑在石柱上,在此之前,这石柱上并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这么说,老头儿他不是人。袁森的脑中空白一片,血液直冲脑门。
老头儿头发蓬蔽,脑袋垂下来。袁森一只手拿着匕首,一只手托起老头儿的脑袋,缓缓将他的脑袋托起来分开头发。
老头儿的头发后面是一张惨白的脸,他的脖子变成了紫色,显然已经死去多时。最让人吃惊的是,老头儿只有一只眼睛,他的另外一只眼睛结成了疤状。说明在死之前,他就已经瞎了。那块疤是上下眼皮黏合在一起,疤能长成这样,肯定不是十天半个月能成的事情。
可是,袁森明明记得老头儿在几个小时以前,全身上下都是非常正常的,没有一点儿伤,这太不对劲了。
突然,老头儿怒目圆睁,死死地瞪着袁森,眼中闪着怨毒的光芒。没错,袁森看得很清楚,老头儿的眼睛动了,这老头儿果然不是人。
袁森抓起匕首,扑哧一声刺进老头儿的胸口,老头儿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瞪着袁森的那只眼睛变得更为恐怖,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袁森退后一步,突然撞到一个人的身上。袁森吓了一跳,他身后什么时候又无声无息地多出一个人来?
那人抓住袁森的肘部,用力一折,袁森本来肘关节受伤很重,哪里经得起那人这么折腾,疼得他半边身子都麻了,匕首掉到地上。
穆寨老头儿挣脱麻绳的捆绑,走到袁森面前,他冰冷的双手搭上袁森的肩膀,突然用力卡住了袁森的脖子。尸体僵硬之后,力大无比,比如许多死人手里拿的东西,常常要警察敲掉关节才能取下来。
袁森被掐得要窒息,他忍住剧痛,双肘用力,狠狠地顶住老头儿的肋骨。老头儿腹部一弹,双手分开,袁森趁机一脚将老头儿踹翻,转身对付身后的人。
袁森看到身后那人,吃惊得恨不能把自己吃下去,这地方太邪了,身后袭击他的人居然是苗寨的谢望安。他身上依旧散发着恶臭,一双昏黄的眼珠怨毒地瞪着袁森,他僵硬的脸色隐隐的似乎在笑,他笑得非常诡异,就好像在告诉袁森他掉进了自己设好的陷阱里一样。
袁森看着谢望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老头儿一生的经历悲悲戚戚的,死了还诈尸,难不成是应了贺兰山下的古时传言,惹了穆寨的人,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宁?
袁森只顾着谢望安,没防到穆寨老头儿从背后突袭。那老家伙架起袁森的一只胳膊,谢望安也反应迅速地架起他的另一只胳膊。两具尸体架着一个大活人,仰着白惨惨的脸,跨过墓道,向地下河上飘去。红彤彤的火海朝上仿佛通向天宫,袁森惊恐无比,如果跟这两具僵尸走上了天宫,恐怕这辈子就再也做不成活人了。
他本能地挣扎,双膝弯曲,撞向俩老头儿的膝盖。袁森已经摸透这些尸体的缺陷,就算他们是死人,没有知觉,可是他们的关节还能支配他们的行动。俩老头儿身形一矮,朝前扑去,袁森趁机侧身出脚,一脚踹翻谢望安,肘部撞开穆寨老头儿,不等俩老头儿反应过来,就要跳进地下河。
袁森一只脚踏了空,突然明白过来,就这么跳到地下河里去,先不说这河水湍急,古代设置墓道机关的手段歹毒无比,怎么会放过这两条地下河?他扭头朝后看,墓道两边的天灯正烧得旺盛,他的半个身体在河面上摇摇晃晃,有跌下去的势头。
袁森急忙退回墓道,暗叫好险,他这条小命差点就这么报销了。这墓道里处处透着一股阴森,很不对劲,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那香味虽然闻起来若有若无,但是仔细嗅的话,又感觉淡中带滞,渐渐地脑子就很沉重。
袁森估计是墓主设下的迷香阵被激活,刚才幸亏他及时醒转,否则他现在势必已经横尸河底。前面墓道还是十分的长,只能看到火龙蜿蜒到墓穴深处。袁森不敢在墓道上多留,就朝火龙消失的方向奔过去。他渐渐看到越往前,地下河变得越窄,墓室穹顶也跟着朝下倾斜,墓道冲到最高处,又以俯冲的势头深入地下。地下河在墓道冲到山顶的地方转道,潜入地底深处,墓道走势变得逼仄,两旁山壁紧缩。
山壁上鬼斧神工的雕刻满是各种姿态诡异的鬼神,或将人活活剥皮,或将人投进油锅、沸水之中,各类青铜刑具血淋淋地摆放在行刑当场,惨不忍睹。不过奇怪的是,这些行刑的牛鬼蛇神虽然肢体线条被刻画得相当精细,甚至连身体毛发都一丝不苟地表现出来,可是雕刻上却没有表现出他们的面容来。
袁森盯着他们的面目看,虽然这些鬼怪站立的姿势各异,脸面的角度要么侧着,要么埋首低头,可是袁森仍然能够感觉到他们掩藏的脸孔中透露出的诡异。虽然只能看到侧面的几条线条,可是那线条弯曲之间,阴森诡异的气息却能无声无息地传递出来。
墓道几乎是呈笔直的走势深入地下,袁森小心翼翼地下着台阶,墓道两旁的火焰渐渐变得微弱。袁森低头躲过一块垂下的穹顶石条,钻进两洞相套的另外一个洞口。这时,墓道上蜿蜒盘旋的火龙天灯突然无声无息地熄灭,庞大的黑暗黑压压地沉下来,袁森的心里不由得一紧。
俗话说心慌则乱,串着的另一山洞的走势更急,台阶之间的落差大了几十个厘米。袁森一个踩空,平衡大乱,人就像滚皮球一样沿着墓道台阶往下滚落。
袁森只能听到身体撞击石条台阶的声音,人被摔得晕头转向,手忙脚乱地四处乱抓,双手被石棱剐得皮开肉绽。突然他摸到一个东西,袁森想也没想,就紧紧抓住,由于惯性太大,他居然把那东西给撕裂了。袁森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又抓到一个东西,终于止住下跌的势头。
下跌的势头停下来,袁森才感觉到抓到的那东西竟然是一只人手,他急忙撒手,人顺着台阶又滚了几米终于撞上一块石板停了下来。
这几番折腾,袁森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要散架,他喘着粗气打开打火机,四五米的范围被照亮,袁森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死人正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看着他。好在袁森已经见多了这种场面,很快就反应过来,他退后几步,这才发现地上还躺着十几具这样的尸体。或者伸手挣扎,或者狠抓胸口,死亡的姿态都凝固在挣扎的那一瞬间,可见死者死之前正遭受着痛苦的煎熬。
更让袁森吃惊的是,这十几个人或仰或坐地死去,他们的尸体已经完全脱水,只剩下一层皮贴在骨头上。更重要的是,他们抽象扭曲的面孔显示,他们当中没有一个是中国人。
“外国人,怎么会跑到贺兰深山里来?”袁森越来越觉得整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测字老头儿摆了他一道是毋庸置疑的。
一群外国人统一穿着包裹严实的登山服,但是奇怪的是,这些登山服上却没有任何商标。袁森将这些尸体逐一翻开,搜查他们的身上是否有什么表明身份的东西。这些尸体本来是彼此压在一起,拖开之后,几乎每具尸体的身上都携有武器,最差也是微型冲锋枪,有一个体形硕大的家伙居然搂着一个火箭筒。
如此多的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一座偏僻的大山里,而且还不惊动地方政府,无声无息,甚至不畏艰辛携带如此多的武器,最后葬身在这深山古墓之中,难道他们也是冲着地下黄金城和翡翠琉璃宫来的?
袁森将搂着火箭筒的胖子搬开,被他压在下面的是一个瘦长的男人,那家伙挎着一个皮质的小包,那包的风格与市面上那些卖不正经光碟的家伙背的几乎一模一样,袁森看了不禁唏嘘不已。
将那皮包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个不大的牛皮纸袋,袋子上盖着一个鲜红的印章,“Top-secret”。
这里是荒山深墓,四周唯有袁森一个大活人,袁森才懒得管绝密与否,将密封的条撕开,借着打火机的微光,看到里面一叠纸张暗黄的文件。
To Major David of Special Forces 131 Division:
According to FBI top-secret messages, there happened a mysterious event in Western China.This event is very important, it will give the world a huge shock, so you have to unconditionally complete the order, even sacrificed your lives In this action, you will be allowed to carry the latest weapons and equipment, but you must try to discover the real secret behind this event at all costs Remember that this event is top-secret。
袁森全身一震,131特种兵师部,这是一支2世纪8年代影响到全世界的神秘部队,他们的足迹曾经遍布世界各地,主司侦查和执行特殊任务,历来以神出鬼没著称,曾经是许多国家特种部队训练的榜样。可是让人奇怪的是,这支部队在2世纪8年代末就神秘地消失在国际争端中。
至于这支耗资巨大的部队的踪迹,国际上众说纷纭,美国国防部更是将此事当做绝对机密封存。袁森曾在许多军事杂志上看过该部队消失的讨论分析,没想到能够在这大山深处与这支神秘特种部队不期而遇。
“难道……”袁森脑中突然蹦出一个疯狂的猜测,“美军曾经震慑世界的131特种兵师部之所以在国际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与他们执行的这次在中国的神秘任务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
也就是说,这十几具尸体,已经在这贺兰深山里躺了二十多年,他们在这深山地底脱水风干,可是世界风云巨变,他们曾经震撼世界的番号,如今只能成为好事者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袁森也是军事迷,看着这么多风干的尸体,想着他们生前的那些风光,不禁有些感慨失落。
他从一具干尸手中夺过一把步枪,是时下许多国家已经装备的M16自动步枪。M16历经战场磨炼,口径小,可以作为近距离冲锋步枪来用,但是在二十多年前能装备上这种武器,已经属于相当的奢侈了。
袁森“刷”地一下,拉开枪栓,那军官皮包里放着几个包裹严实的弹匣,袁森装上子弹,推上膛,“砰——砰——”就放了一梭子子弹。黑暗深处应该是一睹石墙,子弹打上去石屑乱飞,这把产自2世纪8年代初的武器,居然在这二十多年的岁月里,丝毫没有锈蚀。
袁森放下枪,将密令翻上去,摊开新的文件,没想到密令下面的纸张上竟然是模糊一片,一口气翻完全部,都是如此。文件被水浸泡得面目全非,所有文字都没法看清楚,这深层次的秘密,也因此被画上句号。
袁森无奈,将文件重新塞进大卫少校的包里,他的登山包早已在滚入山洞的时候遗失。袁森索性将大卫的包背身上,里面还有一些登山用的装备和过期的药物,再背上枪撕掉大卫的军装,准备做火把用。
在这茫茫黑暗中,仅靠一个打火机就想走出去,实在是痴人说梦,在这种关头,照明工具甚至比食物更重要。它关乎的不仅是一个人的身体消耗,更是精神支撑。
袁森三下两下脱下大卫少校的军装,可惜这大卫,堂堂一个特种兵部队少校,生前也算有头有脸,没想到不但莫名其妙地死了之后变成干尸,二十多年后,还要被人剥衣裸尸,实在屈辱。
袁森一边剥一边过意不去,但是陷入这种情况下,为了生存,也没办法。袁森一边剥一边向大卫少校道歉,突然,他全身的汗毛一紧,一股阴冷的风吹过来,他情不自禁地握紧步枪,同时将脱下来的上衣点燃。
火光将一大片地方照亮,地上那群东倒西歪的干尸面目狰狞地盯着袁森,让人看了头皮发麻,四周除了尸体也没别的任何东西,袁森不禁松了口气。
这时,他的脚下一紧,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抱住一样,那东西力气极大,一下子将袁森拖翻在地。袁森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腾空而起,头朝下脚朝上,被拖进一个洞口。袁森大惊,双手乱抓,那东西突然缠到腰上。
袁森抓住那东西,就向两边掰,几次用力,均不能撼动那东西分毫,它还越卷越紧。袁森大骇,没想到又遇上花蟒了,那蟒蛇身上冰冷异常,冷得袁森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眼看着一人一蛇就这么耗下去,袁森的枪也被花蟒卷住,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知道再不想办法脱身,死在这里是迟早的事情。
这山洞里漆黑一片,周围情况如何他也看不清楚,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山洞里悄然响起铃铛的声音,“叮铃铃——叮铃铃——”竟然有点像他小时候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老头儿所带的铃铛,“叮铃铃——叮铃铃——糖葫芦——不甜不要钱哦——”
那声音清脆浑厚,像市井叫卖的铃铛,又沉重缥缈,似招魂仪式上远古的安魂曲。袁森的知觉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而逐渐麻木,他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意识迷迷糊糊,他依稀听到耳边铃铛的声音此起彼伏,从各个角落飘**出来,时而嘈杂时而清越,又似乎幽深诡异,像来自地狱一样。
袁森拼尽全力地挣扎,慌乱中不知在哪里摸到一把铁器,奋力扎在巨蟒身上,巨蟒吃疼,裹着袁森就朝洞壁上乱撞,撞得整个山洞地动山摇。袁森全身骨头几乎要断裂,巨大的压力压得他胸腔里气血翻涌,连吐了几口血,脑子也稍微清醒了一点儿。
他一抬眼就看到一团火焰从洞口飞进来,飘飘忽忽的就像鬼火一样向他靠近,袁森大惊,这时,那巨蟒卷着袁森朝火焰撞过去。半空中,也不知道巨蟒撞上什么,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袁森的肋骨都差点全部挪位,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火焰被巨蟒撞飞,在黑暗中划开一道光亮,袁森看到山洞里一大片石雕塑像惊鸿一瞥,又重新归于黑暗。那火焰悠悠忽忽地飞到山洞一角,火光渐渐暗淡,眼看着就要灭掉,突然“砰”的一声,火势冲天,紧接着山洞四角“砰——砰——砰——”地连响,墙角亮起了四个大火把,火光将整个山洞照得亮如白昼。
卷住袁森的巨蟒久经黑暗,突然被这气势镇住,吓得松开袁森,朝山洞中央奔去。袁森压力一松,整个人就跌倒在地上,全身疼得简直要死过去,他挣扎着坐起来,看到眼前的情景,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一片。
山洞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石棺椁,足有四米宽、七米长,最令人吃惊的是,棺椁四周一共刻了九条盘旋舞动的飞龙,虬鬓铁须,张牙舞爪的欲与人相搏,气势极为壮观。更恐怖的是,每条飞龙石雕上面居然缠绕着大腿粗的龙形巨蟒。蟒蛇绕着龙雕盘旋而上,几乎与飞龙融为一体,高昂着头盯着棺椁中心,蛇芯乱甩,说不出的狰狞可怕。
刚才袁森不小心,就是着了这巨蟒的道儿,差点死在山洞里。再打量四周,巨蟒旁边,或卧或躺,摆满形态血腥的石雕,挥刀斩首,剔肉取骨的情形随处可见,几乎所有浮雕中的主角都是一些类似牛头马面的家伙,面容邪恶丑陋,让人不敢正视。
袁森盯着那些丑陋的面孔仔细查看,那些面孔看起来相当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袁森想得头疼,就是想不起来。突然,他的脑中灵光一现,是了,通向天宫的墓道两旁的石雕。他们一个个都看不清楚面目,但是侧面模糊的线条,却将他们诡异神秘的神态勾勒了出来,那神态跟这些石雕简直一模一样。
袁森只觉得这地方邪得很,他端着枪,小心戒备,以防再次中招,否则下次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袁森正在左顾右盼,突然一条巨蟒绕过龙头,阴森森地看了他一眼,袁森脚底板一阵发凉,急忙低下头去。那巨蟒甩着斗大的脑袋,呼哧呼哧就奔到袁森面前,跟袁森脸对着脸不到十厘米的距离,蛇芯乱甩。
袁森忍着冲击而来的腥臭一动不动,巨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摆着头,一缩身,又溜到龙雕之上,昂首盯着棺椁。
袁森看见它的脑袋上套着一节大卫少校的衣服,突然明白刚才那一团火焰其实是这巨蟒顶着大卫烧着的衣服钻进洞里来,巨蟒不经意间与其他蟒蛇发生冲突,才导致火团落到石雕侍者高举的灯盏上,点燃四支火把惊退众蛇,使得自己逃过一劫。
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宽大的山洞,山壁呈不规则形状地上凸下凹,但是却没有其他任何侧洞分坑的痕迹,也就是说,这里就是整个墓穴的终点。
棺椁上,九条巨蟒盘旋而立,眼神散发着阴冷恶毒的光,将这棺椁衬托得更加幽深神秘。
袁森心生一计,他退到刚才被巨蟒拖进来的那个洞口,托起步枪瞄准一条巨蟒的七寸位置。他的心里也七上八下悬得厉害,这种小口径的步枪子弹爆破力虽然很强,但巨蟒皮糙肉厚,几枪下去未必打得死。如果不在巨蟒反应时间内将它们全部射死,那么他袁森就很有可能被巨蟒分尸。
此刻生死关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有孤注一掷,袁森将子弹顶上膛,对着龙雕上的巨蟒七寸位置就是一顿扫射。
一梭子子弹打出去,巨蟒受惊,刷地立起来,肥大的蛇身在山洞中蜿蜒盘旋,它们的反应时间出乎意料地快,九个蛇头,闪电一样冲向袁森。
袁森大惊,吓得翻身从洞口滚了出去,内洞比外洞要高出好几米,袁森滚下去接连在地上滚了好几滚才缓冲过来。
他赶忙爬起来,跨过美军131特种兵的尸体就往墓道上跑,突然眼前一黑,几条蛇尾从前面横扫过来,袁森闷哼一声,被扫得气血翻腾。
蛇尾卷起袁森,把他又拖进内洞,袁森暗自叫苦,又落到这帮巨蟒手里,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巨蟒卷着袁森,将他扔到棺椁上,这时,山洞里突然响起一阵比鬼叫还难听的冷笑声,让人听了心里毛得厉害。袁森躺在棺椁盖上,数条肥大的蛇尾压在他身上,巨大的压迫让喘气都困难。
山洞顶上,“咔嚓——咔嚓——”地响,突然透出一个口子,从口子里垂下长绳,两个人顺着绳子爬下来。一个灰布长衫,一个上身穿着紧身皮衣,下身穿着旧绿军裤,两人身上脸上都是灰尘和划伤,看起来极端狼狈。
长衫老头儿弹了弹身上的灰,鬼里鬼气地对身边皮衣男说道:“蠢家伙,这九龙缠尸阵,要是能用区区枪来破,那还要我丁老头儿不远千里跑这一趟干什么?”
皮衣男瓮声瓮气地说:“丁老,就看你的了!”
丁老头儿嘿嘿地笑着,冷冷地瞅着棺椁上的袁森,仰天打了个呼哨,那呼哨尖锐至极,震得袁森的耳膜简直要碎掉。
九条巨蟒受惊,扭转蛇头盯着丁老头儿和皮衣男,眼中闪着阴狠的光。丁老头儿见被巨蟒发现,一点儿不慌张,反而尖叫得更加厉害,他脸上一片赤红,身上干枯的皮紧张地皱起来。
巨蟒摇头摆尾,蛇芯乱甩,口中黏液喷的到处都是。丁老头儿声音渐弱,突然,他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黄表符,递给皮衣男。
皮衣男接过黄表符,也不说话,直接奔向四个角落的石雕侍者顶着的灯盏,每个灯盏上都贴一张符纸。
九条巨蟒勃然大怒,蛇身在空中蜿蜒盘旋,山洞地面突然裂开,几条蛇尾从地下蹿出来,就要卷丁老头儿和那皮衣男。
丁老头儿虽然干瘦异常,身手却相当灵活,他一纵身,跃开几丈,险险避开两条横扫过来的蛇尾,张口骂道:“他奶奶的,这千年九龙缠尸阵果然有点门道。”
说这话,手上可不含糊,他一咬牙,朝黄表符上吐了口唾沫,一条巨蟒吐着蛇芯撞过来,老头儿大喊:“来得好!皮衣,快给我——”
皮衣男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皮囊递给丁老头儿,丁老头儿拧开皮囊的盖子,往蟒蛇身上泼洒了一身血。丁老头儿狞笑着,道:“这麒麟血,不是谁都消受得起的。”
那蟒蛇说也怪,被兜头泼了一身的鲜血,威风八面的样子立刻就焉了,软软地趴在地上往后退。丁老头儿提着装麒麟血的皮囊朝它走过来,那巨蟒居然吓得疯了一样扭头摆尾地乱撞,在洞壁上撞了十来下,脑袋被撞得稀巴烂。
剩下的八条蟒蛇,瞪大铜铃大的眼睛,怨毒地看着老头儿,一个个将身体从龙雕上释放出来,在空中缠绕纠结在一起。
皮衣男沉声叫道:“丁老,不好,九龙缺一,煞气冲阵,这苗头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