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朝前走了一段路,在头灯形成的视线光圈内,渐渐凸显出一座巨大的建筑出来。那东西的轮廓气势逼人,袁森距离它很远的时候,就能看到它庞大的黑影,他急忙加快脚步,朝前走了近百米远,终于接近那东西的身边。
那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石台,高有七八米左右,半径至少有二十米,受头灯光圈形成的视线范围限制,可能实际半径远比他看到的要大。袁森用甩钩挂上石台,爬了上去,他站在石台上看,石台的面积果然远比他估算的要大很多。石台中央架着一个高大的架子,架子周围靠近石台边的位置,各放置了四个大铁架,架子上架着大铁锅。袁森走到石台中央,铁锅里堆了半盆木炭,其他四个铁盆里也都是如此,也就是说,这五架铁盆全都是火盆。
袁森站在石台中央,看向四周,却看到石台之外的半空中插满了赤红色的石柱。那石柱差不多有人腿粗细,最奇怪的是,那么多石柱竟然粗细长短一致,石柱与石柱之间的间隔也都是不到五米的距离。头灯照到得范围有限,袁森开了军用手电,将四周的洞顶都照了一圈。石柱多不胜数,密密麻麻的长在洞顶上,巧夺天工几乎达到极致,而洞顶到底有多高,军用手电的光根本就没办法照到。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每根石柱的尾部,都绑着一具已经朽烂得不像样子的枯骨,这么多人骨挂在半空中,手电筒的光柱一次照过去,直照得骨头发出森森白光,人的胆子也寒到了极致。
袁森心里暗道,看来是猜错了,这里不是跑马场,多半是行刑场才是。看这些离奇石柱,就算高仙芝将军有通天的能耐,一时之间也搞不出这种阵势,多半是且丽人的行刑场。杀人都造出这么大的声势,且丽人也真够变态的,高仙芝大军屠城,杀遍且丽人,也是未必无因。
袁森用军用手电照着附近的石柱,一个个仔细的看,希望能够看到一些特殊的东西,至少能记载这座人间地狱一般的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
这么恢宏离奇的死亡方式,太过诡异,袁森用军用手电把近处的石柱照了一圈,全是累累白骨,再远一点的地方,光距有限,就看得比较模糊,似乎尸骨的白也没那么冷冽。哪一处就夹在整齐排列的尸骨中间,也是绑在赤红的石柱上,悬在半空,看起来像是蒙上一层灰色,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袁森心里悬念顿起,对比周遭的石柱,都是很刺眼的白,唯独那一根有问题,这种独特的颜色衬托得那个位置异常的奇怪。袁森滑下石台,绕过石台往前走了几十米,到达目测的位置。军用手电垂直向上照射的距离并不能射到很远,只能看到石柱上似乎真的挂着一个灰色的东西,那垂下来的东西,特别像是一双穿着鞋子的人脚。
袁森看得心里暗自吃惊,那人怎么会穿了鞋子?且丽王朝覆灭直接早已超过千年,纵然死的时候人身上穿又衣物,在这样大的空间里,势必早已化作飞灰,这具尸体上怎么还会有衣物?石柱上挂着得这么多尸体,为何单单只有这具穿有衣物,其他的都只剩白骨?
这个答案怎么苦思都难以求解,唯一的办法,就是攀上倒挂在半空的石柱,看看上面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石柱距离地面少说也有几十米,甩钩绳根本无法触及石柱,要想爬上其中一根,只怕是难比登天。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别在腰上的对讲机响了,先是冒出一阵沙沙过电流的嘈杂声,这极其突然的声音在袁森绷紧的神经上狠狠的扎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拿起对讲机,盯着显示屏上绿色背光灯愣了一会儿。嘈杂的声音持续了几分钟,一直都没有人说话,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些爆裂的声响,煞是诡异。袁森正奇怪,是谁呼叫了他,又不讲话,是不是康巴萨或艾凯拉木出事儿了。他刚准备切过去,呼叫两人,对讲机里沙沙的声音突然小了很多,跟着里面传出一声女人的叹息声,袁森听得真切而又突然,而且这次的声音比他在洞口时听到的要清晰得多,他可以断定,这声音必定是真人发出的,不是幻觉。
一想到这座在地底下埋了一千多年的地下世界里,有一个他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在用女人的声音和他沟通,而且还是通过对讲机的电波来传输信号,袁森的心里就砰砰乱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袁森双手捏紧对讲机,盯着泛着绿光的显示屏,显示屏上的时间秒钟在不断前进,还有一些标识性的数字在很慢的闪烁着,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异常。过了一分钟左右,那女人的叹息又响了一遍,这一次的声音更为幽怨,似乎发声人的心里藏满了痛苦的心事,无法排遣,只能借声传意。
袁森环顾四周,目之所及,要么是无尽虚无的黑暗,要么是褐红色的石头尘土,哪里有半丝人影?这古怪的声音又是来自哪里?
正当袁森素手无策的时候,从他来的方向,传来人跑步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是奔他而来。袁森立刻警惕起来,掏出手枪,冲挡住他视线的石台大吼道:“后面是谁?”
后面那声音喘着粗气,道:“袁先生,是我,康巴萨和——和——艾凯拉木——”
袁森听他们声音不对,道:“你们怎么了?”
康巴萨道:“你先别问,赶紧翻上石台,后面的东西要追上我们了,快——”
袁森不明所以,也来不及多想,立刻将绳子一端的爬山钩甩上石台,挂牢之后,快速的爬了上去。他爬上石台,快速跑到对面,看到康巴萨和艾凯拉木正艰难的挂在绳子上,连头灯都关了。
艾凯拉木爬得稍慢,见袁森突然出现在上面,心里一喜,冲袁森道:“袁小哥,我们在下面撞到脏东西了,他奶奶的,胖爷的威风全被那小胖玩意给折杀了。”
袁森看到黑暗里有个东西飞速冲过来,直取艾凯拉木,艾凯拉木反应倒也敏捷,他在空中绕着绳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躲过那东西的袭击。那东西一击不中,窜入黑暗,袁森暗自心惊,好快的速度。
艾凯拉木得意洋洋的冲袁森笑,却没防到黑暗中的那东西又窜了出来,一口咬在艾凯拉木的肩膀上,艾凯拉木脸色惨变,一只手抓绳,另一只手劈手就把那东西打了下来。正在艾凯拉木与那东西缠斗的时候,黑暗中又有几团影子冲了出来,目标直取艾凯拉木,康巴萨此刻已经快速攀上了石台。
袁森手里有枪,他反应也是极快,连开两枪,全都击中黑影,艾凯拉木也趁他们群体势头受挫的当儿,将咬在他肩头上的那团黑影捋了下去。袁森和康巴萨立刻拖绳子,将胖子艾凯拉木拉上了石台。
艾凯拉木左肩上的衣服已经被那黑影撕烂,皮肉有轻微的划伤,康巴萨给他涂了消毒防感染的药,艾凯拉木连声叫骂不止。
袁森道:“你们不是方向相反吗?怎么跑到一起了?”
艾凯拉木撇了撇嘴,道:“胖爷往前走了半公里左右,就撞到洞壁了,只得往回走,在路上撞上康巴萨正被这些阴猪追赶,胖爷就上去助康巴萨一臂之力,那些沾死人气活下来的东西,果然厉害,追得胖爷差点丢了半条命。”
袁森一愣,“阴猪?”
艾凯拉木道:“阴猪,没听过吗?我们回人一些拜古老萨满教的部落,都知道这个东西。萨满教的教义就是万物的核心就是灵魂,阴猪就是是死人的灵,它们躲在墓穴里,昼伏夜出,撞上活人就吸食活人的阳气,活人的阳气被吸干,生命也就枯竭了。”
康巴萨道:“没这么邪乎吧?它们刚才不是咬了你?”
艾凯拉木呸了一口,道:“胖爷身手矫捷,这么多年挖墓寻宝都没沾上晦气,它区区阴猪,那能吸到胖爷的阳气。你道是阴猪碰你一下,你的阳气就被吸光了,小伙子不懂事儿嘛。这些阴猪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吞活人的心脏,他们钻到人的衣服里,用它细小但锋利的爪子,三下两下撕开活人胸膛,掏出心脏就塞到嘴里大嚼。活人没了心脏,自然也就死了。”
袁森问艾凯拉木道:“咱们躲在石台上,就安全了吗?”
艾凯拉木沉思片刻,道:“它们虽然行动敏捷,但是毕竟体小力弱,跳上这么高的石台,根本没戏,所以咱们一时半会也不用担心。不过——”
康巴萨急道:“不过什么?”
艾凯拉木道:“不过这些阴猪个个都狡诈得很,别看它们没有人的样子,可那心肝啊,啧啧,比人都鬼多了,他们是死人的灵嘛,那狡诈跟人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被他们缠上的活人,据族里说,很难逃脱的。”
康巴萨瞪大眼睛,道:“有这么邪乎吗?”
艾凯拉木哼了一声,道:“你也见识了?以你这么好的身手,都被几只阴猪追得只剩半条命,你说他们邪乎不邪乎?”
艾凯拉木正滔滔不绝的教训康巴萨,袁森突然用军用手电朝石台下一照,对两人道:“别说了,看下面。”
手电筒的强光照射下,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见石台下面爬满了刚出生的猪仔那么大的阴猪,这些阴猪浑身灰黑,嘴尖鼻短,眼睛大而长,身体肥硕,前肢短小,后肢发达,是那种依赖后肢纵跃的动物。看脸有点像是放大的老鼠,但是身体又像是猪,看起来给人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那么多阴猪,粗略一估计,只怕是有数百头之多。他们整齐的趴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而且它们大部队追踪到石台下面,也是悄无声息,由此推断,这群离奇的动物,具有相当好的组织性,他们族群里,多半有一只阴猪王。
艾凯拉木站在石台上,把下面阴猪群的阵势看得仔细,他吃惊的跟袁森和康巴萨对望,道:“咱们是撞上横祸了。”
康巴萨奇道:“怎么撞横祸了?”
艾凯拉木的嬉皮笑脸全被抹光,他阴着脸道:“这种东西阴险狡诈,而且数目之多完全超过我们的预料,我看我们躲在石台上不是长久的办法,必须想办法溜出去,否则被他们撕开胸膛的滋味可不好受。”
康巴萨道:“石台这么大,阴猪肯定包围不了全部,咱们找个空隙的地方,偷偷溜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艾凯拉木斜了康巴萨一眼,道:“你看看去?”
康巴萨脾气倔,拿着手电就走到石台对面去了。两人看着他拿军用手电往石台下一照,人着跳了起来,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都跟了过去。
还没等两人看到情况,康巴萨就端起微型冲锋枪,朝下面打了几枪。两人赶过去一看,也大吃一惊,只见石台下,已经有七八团阴猪搭起了猪梯,一只阴猪爬到另一只猪的头上,背依石台,搭建出了七八架猪梯,有两架猪梯已经超过了石台一半的高度。手电光照到地上躺了一具阴猪的尸体,明显肚子上中弹,它四肢张开,肚皮向上凸起,腹部是一大块的血。
袁森指着阴猪的尸体对艾凯拉木和康巴萨道:“你们看它肚皮上——看到了没——”
康巴萨意识也到了,说:“好像是一块大斑。”
艾凯拉木盯着阴猪的尸体,看了一会儿,道:“是斑点吗?不大像。”说着话,他就托起枪,将一只爬得最高的阴猪打了下来,那只阴猪的尸体从石台的壁上跌了下来,掉在刚才那只阴猪的旁边,头着下,腹部被压在下面。
艾凯拉木大骂一声,“晦气,白干。”
康巴萨又打掉了四只阴猪,那些阴猪掉到,有两只肚皮照旧翻了过来,但是是白的,没有那种奇怪的斑点。
袁森沉思道:“我觉得不像是斑,倒像是一幅画。”
艾凯拉木道:“这也没法子,你难道想溜下去,跟这群小阴猪碰碰面?这样倒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袁森道:“这么多阴猪,咱们下去肯定被撕碎不可,想想有什么别的办法,能把那只阴猪给捞上来。”
康巴萨用手电把四周的情况照了又照,摇头道:“距离太远,下面风很大,很难办到。如果没这么远,还可以用钩子试一下。”
艾凯拉木道:“如今之际,只有看胖爷出马了。”说罢,他如是这般的比划一遍,就和袁森跑到石台对面,艾凯拉木腰上捆了几道粗麻绳,把麻绳另一端捆在石台凸起的石头上,他手里操着一把工兵铲,纵身跳下石台。艾凯拉木身上捆的麻绳只有石台一半的高度,他飞身而下,犹如武林高手从天而降,双手紧握工兵铲,挥手就将已经码到五米高的阴猪墙给拍了下去,立时地上就掉了一串尸体。
艾凯拉木的身体在半空中打了个旋,他将一把工兵铲舞得虎虎生风,把另外几处阴猪墙连连拍断,那些阴猪一阵骚乱,发出“吱吱吱吱——”的尖叫。袁森在上面将粗绳又放下两段,艾凯拉木降了两米,他将工兵铲的折叠杆一拉,工兵铲凭空增长一米多,刚好可以触及地面。
地上的阴猪不减反增,艾凯拉木吊在空中,距离地面也不过三米,他的身体跟着粗麻绳不停的打旋,手中工兵铲连连挥舞,在地上又是铲又是杀,直杀的那群阴猪尸横遍地,吱吱乱叫的声音响彻整个地下空间,在阴猪的怪叫声中,几人都有短暂的失聪。
在艾凯拉木的兵工铲下,死伤的阴猪不计其数,但是这种怪物彪悍异常,他们丝毫不顾同伴的死伤,踩着它们的尸体往上冲,甚至有几只阴猪还爬上了兵工铲的铁掌上,艾凯拉木横竖乱甩,才把阴猪甩下来。
康巴萨听见艾凯拉木在石台对面大声嘶吼,不到片刻功夫,石台下的阴猪退潮一样散了。趁这功夫,他把麻绳在腰上一捆,顺着石台的墙壁滑了下去,滑到距离地面只有两米左右的时候,他纵身而下,手在地上一操,抓起那只斑点阴猪,脚尖在地上一点,人就跳了起来,他抓紧绳子,脚在石台的墙壁上借力,飞快的朝上爬了两米多高。
绕是他行动奇快,黑暗中还是有多只阴猪爬到他身上,康巴萨的两边肩膀剧痛不已,他很明显的感觉到阴猪的爪子刺进了他的肉里,肉里的倒钩刺得他全身肌肉都绷紧到极点。没来得及爬上来的阴猪,在下面胡乱纵跳,几次差点咬上康巴萨的腿。
康巴萨的左右腿和背上各爬了一只阴猪,阴猪爪子的倒钩勾在康巴萨体内胡乱搅动,康巴萨咬牙往上又爬了两米多,那三只阴猪不但爪子乱抓,嘴巴还在他身上胡乱撕咬,撕破了几处皮肉。
康巴萨在师部里一向以悍猛著称,他咬紧牙关,脚在墙壁上一点,身体就抛了出去,抛到半空又折了回来,一侧肩膀狠狠的撞在墙壁上,挂在肩上的那只阴猪当场被撞得稀烂。剩下两只阴猪果然见状,愣了片刻,纷纷弃了康巴萨,跳了下去。
康巴萨三下两下,奋力爬上了石台,看到对面袁森正拉艾凯拉木上来,看情形艾凯拉木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肩上脸上都挂了彩。
袁森取出止血药简单处理了艾凯拉木和康巴萨的伤口,又注射了血清。康巴萨把那只肚皮上斑点的阴猪抛给艾凯拉木,艾凯拉木迫不及待的把它翻了过来,三人目光都盯在阴猪的肚皮上,就在那么一瞬间,三人都瞪大了眼睛,艾凯拉木吃惊道:“怎么是一副画?”
只见阴猪的白肚皮上,纹着一副灰黑色的图,那张图极端奇怪,上面就只有一颗骷髅头,但是骷髅头又不正常,他在普通骷髅的两眼之间,又多了一个洞,就好像是这颗骷髅头曾经长了三只眼睛一样。让人觉得阴森而诡异,无法想明白其中原因,又觉得背后肯定有离奇的秘密。
艾凯拉木对两人道:“胖爷看不明白,阴猪肚皮上画张图就怪了,更怪的是图上还有一颗有三只眼睛的骷髅头。”
袁森道:“艾凯拉木打死那么多阴猪,我能看到肚皮的,都只发现肚皮是一片白,好像只有这只阴猪肚皮上有画。”
艾凯拉木把那只阴猪翻了个遍,脑袋耳朵都不放过,没觉得跟其他的阴猪有差别,看得他直摇头,嘴里咂巴着,“怪了怪了,真是奇怪。”
袁森接过艾凯拉木手里的阴猪尸,打开军用手电,对着阴猪的肚皮照着,看了一会儿,突然道:“这张皮不是阴猪的。”
艾凯拉木接口道:“阴猪的皮不是阴猪的,难道是人的?”
袁森严肃道:“不错,这张皮应该就是一块人皮。”
艾凯拉木刚才只是玩笑话,没想到袁森还真接上了,急忙道:“袁小哥,这就离谱了,你有什么根据来证明这个说法?”
袁森指着军用手电在阴猪肚皮上形成的一块光圈,道:“你看,单单只有画这一块是亮的,其他位置都很正常。”
康巴萨也奇了,道:“骷髅画这一块的肚皮上,也长了灰毛,跟周围是一摸一样的,贴上去人皮肯定会遮住这一块才是。”
袁森道:“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但是骷髅画背后漏光,说明后面肯定有一个间隙,是贴上去的皮肯定没错。而且这块皮相当细腻,仔细看,跟人皮非常接近,所以我断定这一块多半就是人皮。”
艾凯拉木捻了捻骷髅画上的灰毛,扯断了几根,都是新鲜的体毛,这些灰色体毛都是从阴猪身上长出来的无疑,他道:“胖爷明白了,皮是人皮不假,毛也是阴猪身上长出来的体毛,只是贴人皮的人耍了技巧,蒙骗了咱们。”
康巴萨道:“什么意思?”
艾凯拉木得意道:“孤陋寡闻了吧,胖爷以前听到一个说法,说是西域古国连年征战,有些国家在濒临灭亡的时候,他们的国王会将宝藏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而国王自知必死,为了把藏宝图传下去,就找到一活物,在活物身上纹下藏宝图。他们为了不轻易引起人的注意,纹藏宝图的时候,会小心处理活,不伤毛根,以便纹好藏宝图后,活物能自然长出体毛,遮住藏宝图。阴猪身上虽然贴的是人皮,但是并不影响体毛的自然生长,胖爷怀疑是贴人皮的时候,人皮预留了细小的体毛空,让这些体毛能够自然生长。”
袁森在手电光圈下小心观察,阴猪的体毛果真穿过人皮,人皮细小的毛孔根本没办法看出来是自然生长,还是人为刺出的效果。但是如果说人为穿刺,这一块人皮上要刺的毛孔,只怕是数以千万计,在这样一块不过巴掌大的地方刺出来,而且还要与阴猪的毛孔相对,这种技艺如果想要人力做到,是难以想象的。
更何况按艾凯拉木所说,如果这张骷髅人皮画真的是西域古国某个国王留下的藏宝图,西域诸国互相征伐最残暴的时间,是在公元前六世纪,当时西域五十国惨烈互伐,王朝更替相当迅速,后来近千年的时间,直至高昌古国统一西域,这种快速的征伐才算告馨。也就是说,这张骷髅人皮画很有可能是出于一千年前的古人之手。以当时的工艺,能完成这样的大工程,的确是让人匪夷所思的。可是问题就在,这些阴猪背脊部体毛粗而长,达一寸左右,而肚皮上的体毛却相当短,完全无法盖住它肚皮上的那副人皮骷髅画,这样一来,在阴猪身上贴穿刺毛孔的人皮,就变得没有任何价值,古人能够刺出如此庞大的工程,想必也不会蠢到做这种事情。想到这里,事情就变得更加没有头绪。
艾凯拉木也看出这个问题,道:“胖爷再去捞几个来,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他拿起工兵铲,走到石台边缘。那些阴猪毅力非凡,刚才被艾凯拉木拍死无数,好不容易搭起来的阴猪梯,全被打掉。不过一刻钟功夫,那些阴猪又搭起了两条猪梯,而且这些阴猪非常善于总结经验,刚才被打的都是单猪连接在一起,现在是底部有一群阴猪垫底,中间两只阴猪作为支柱,石台的墙壁的缝隙上也挂了不少阴猪,他们的爪子与中间的阴猪前肢钩在一起,把一个猪梯搭建得坚固异常。
艾凯拉木一看那两架阴猪梯快搭到石台顶了,一肚子的火气,操起工兵铲,旋起一阵风,就狠命的拍了过去。
艾凯拉木的工兵铲拍出一片血雨,溅得他满头满脸都是,那些阴猪常年生活在地下,吃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脏东西,血液里透着一股恶臭,熏得艾凯拉木直摇头。那些阴猪狡诈异常,艾凯拉木的工兵铲拍倒一片阴猪梯,七八只猪尸掉到地上,搭在石台墙缝里的阴猪却飞速搭上工兵铲的铁掌,一下子爬上来三只,艾凯拉木将工兵铲舞得虎虎生风,而那四只阴猪却顺势跳下工兵铲,跌在石台之上。
它们落到石台上,健步如飞,快速的袭向康巴萨和袁森,艾凯拉木醒悟过来,抓着工兵铲跟在它们后面,誓要致它们于死地。
这些阴猪的速度的确是快,不过再快也快不过子弹。袁森和康巴萨一看艾凯拉木的势头不对,就掏枪在手,袁森当先开了一枪,被跑在最前的那只阴猪闪避过去,康巴萨趁阴猪闪避的间隙,补了一枪,他在部队里被誉为神枪手,一枪击中那只阴猪的头部,阴猪立时毙命。剩下两只阴猪看势头不对,急忙朝后撤退,艾凯拉木适时的追了上来,工兵铲连拍两下,两只阴猪都被拍中,一只脑袋粉碎,另一只背脊被拦腰砸断,横尸当场。
艾凯拉木道:“胖爷原来打算丢掉半条命,下去捞一只上来,没想到这些家伙自己往胖爷手里送。”
袁森捡起一只阴猪,发现它的腹部体毛也是非常短小,只不过这只阴猪的体毛并不平整,好像是被修剪得不仔细,有几处明显的比其他位置长很多。他又捡起剩下的两只阴猪尸体,腹部体毛长度都不整齐,有一只明显的要比其他阴猪的体毛长许多,看上去很不协调。
康巴萨道:“看上去像是被修剪过的,难道这地下,还有别人?”
艾凯拉木白了他一眼,道:“有人?有人窝在地下,没事儿整天给这些阴猪剪体毛,发疯了还是犯傻了?”
康巴萨一时语噎,袁森打圆场,道:“别争了,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些阴猪在周围搭满了梯子,要不了多久,它们就会蜂拥上来,咱们得赶紧想办法脱身。”
艾凯拉木打着军用手电把石台四周都照了一遍,跑回来道:“咱们这次是避无可避了,石台下面的阴猪就像汪洋大海一样,一眼看不到尽头,周围的石壁上到处都是它们搭的梯子,很快咱们就会被这些阴猪淹没。胖爷大半辈子都是钻地洞的,这次怕是要憋死在洞里了,啧啧,看来信佛得钻地洞也没好下场。”
袁森看了一下石台中央的那架火盆,从艾凯拉木手里接过工兵铲,他很快翻上火盆架,用工兵铲在火盆里搅拌了几下,里面有大半盆的木炭,火盆底部还有不少没有烧过的干木。袁森拾起一节木炭,用打火机很快点燃。
艾凯拉木冲袁森道:“我说袁小哥,现在阴猪大军压境,咱们不想办法开溜,你倒是捣鼓木炭玩起火来,这有点太离谱吧?”
袁森冲艾凯拉木和康巴萨道:“快点过来帮忙,把这些木炭全部弄出来。”
艾凯拉木冲袁森道:“袁小哥,你在玩什么,咱们趁这些东西还没上来,冲下去跟它们来个鱼死网破。”
袁森道:“这些阴猪一直生活在地下,应该会恐惧火光,咱们把这些木头木炭点燃,围成一个圈,先阻它们一下。”
艾凯拉木直摇头,道:“袁小哥,你这主意也许可以用,但是天知道这帮东西会不会根本不怕火光?”
袁森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艾凯拉木摇了摇头和康巴萨一起帮袁森把大火盆从架子上抬下来,将盆中的炭倒出,如是这样把其余四个火盆里的木炭和枯木全部倒出来,围成一个半径三米左右的圈。
艾凯拉木哭丧着脸,道:“袁小哥,胖爷怀疑这么搞下去,阴猪没被吓跑,咱们都被烤熟了等着它们来吃。”
袁森只当没听见,把这一切布置妥当之后,石台的四周已经陆续阴猪跳了上来,三人点燃了那些枯木和炭火,很快在他们周围就形成了一个微弱的火圈。
阴猪很快聚集,它们在石台上形成一个大包围圈,就像狼群捕猎一样,渐渐向三人中心缩小,领头的阴猪步步小心,每走一步都是前肢下压,背部弓起,随时准备攻击。
阴猪群在距离火圈三米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它们看着燃烧的炭火,似乎对火光有一种天生的畏惧,只停留在火圈三米远的地方,就不再上前。
艾凯拉木看到这种结果,对袁森道:“袁小哥,你蒙对了,恭喜咱们。”
袁森道:“这些炭火只能烧半个小时左右,过了这个时间,咱们还不能逃出去,一样是等死。”
康巴萨端起他的微型冲锋枪,对准正面对着他的那只体型肥硕的阴猪,扳机微微的下压,袁森抓住枪,压了下去,告诫他道:“不要轻易激怒它们,咱们找找其他的法子。”
艾凯拉木道:“想不到它们怕的是火,要是在外面,咱们随便弄点枯枝败叶,由着它烧,也不至于会怕这帮畜生。”
袁森看了看赤红色的石台,对艾凯拉木道:“这石头,应该是花岗岩吧?”
艾凯拉木点头道:“一点没错,火焰山最常见的石头就是赤红的花岗岩。”
袁森道:“石台下面的阴猪不计其数,我刚才照了一下,数十米范围之外都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咱们想要逃出,没有任何可能。石台上面虽然有石柱倒悬,但是距离太高,无法攀爬,咱们现在陷入了地上无路天上无门的境地,所以我想到一个办法。”
艾凯拉木和康巴萨同时道:“有什么办法快说,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吊胃口。”
袁森道:“我仔细检查过,这座石台虽然周围是岩石砌成,但是有的地方却又填充的是泥土,整个造型看上去非常像是在原有的泥土基上垒成的。所以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在石台上挖个深坑,将我们埋进去,只留一个小出气口。这些阴猪虽然狡诈异常,但是它们的爪子细长锐利,善抓人却不能刨土,所以我们钻入深土里,它们应该拿我们没办法,等时间一长,这群阴猪自然会去别的地方觅食,咱们再伺机逃出去。”
艾凯拉木直摇头道:“馊主意馊主意,阴猪这么狡诈,它们一时想不开,把咱们的通气口封了怎么办?咱们不得活活憋死?”
袁森道:“这是下一步的事情,即使被闷死也比在这里被阴猪掏出心脏来吃好。炭火围成的这一圈下面,就是土质层,咱们尽量在炭火熄灭之前挖好坑。”
艾凯拉木虽然嘴上一再嘲笑袁森的这个法子有多么烂,但是干起活来格外卖力,袁森和康巴萨随身也携带了可拆卸工兵铲,此时是危急生存的时候,三人都干得格外卖力,只用了一刻钟时间,就在地下挖出了一个深达两米,宽一米的土坑。
三人越挖越深,艾凯拉木将头探出去,见炭火逐渐变得微弱,催促康巴萨道:“小伙子劲大,加把油。”
康巴萨心里也异常焦虑,一路挖得飞快,艾凯拉木拉起正在奋力挖土的袁森道:“差不多了,咱们得准备封土,换气口怎么办?”
袁森道:“兵工铲的伸缩手柄是中空的,把那个拆下来,口子露在外面,就可办到。”
艾凯拉木点头,踏着坑壁上的坎,把头探出去,却见周围的阴张猪已经越过逐渐暗下去的炭火,正朝坑口步步紧逼。艾凯拉木大吼一声,“不好。”却看到一只领头的阴猪纵身而来,直扑向他的头顶。
艾凯拉木急忙脖子一缩,跌进坑内,他的双脚才触到坑底,只觉得坑底突然一震,剧烈的晃动起来,就像发地震一样,艾凯拉木道:“不好,发地震了,这地下世界不是要塌了吧?”
三人面面相觑,脚底突然一松,人就朝下滚了下去。下面坑道曲折回环,三人都被跌得七晕八素,昏头昏脑的也不知道拐了几拐,撞了几次,终于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