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维罗妮卡离开,妈妈都仿若置身梦境中,那曾经只能摇摇仰望的枢机主教,迪莉娅心中最仰慕的好人,竟然亲自出现在这里,还是以拜访的形式,对于对方身份的真实性她坚信不疑。
作为三辉教会的忠实信徒,三年一次的巡城庆典她从未落下过,玫狮街几乎每一次都能当选为这段巡城之路上必经的一条街道,在那位教宗身旁,这个女孩每一次都站在他的右手向观礼的信徒点头示意。
她总是带着黑色的头纱,遮住她本就无暇的眼睛。
妈妈的话令维罗妮卡有一瞬间的意动,自己的眼睛几乎是每一个人与自己相处时都会特意避开的话题。
但面前的母亲,轻轻撩开她眼前的黑纱,拇指轻抚那片焦黑的腐肉,眼神慈祥,宛若《圣约》中诞下三位造主的圣母。
让林恩感到头疼,怎么解释过去几天事情的理由在维罗妮卡的嘴下都变得轻而易举,恶灵的附身与驱邪,这就是维罗妮卡对过去几天两人记忆意外出现断层的简单解释。
而一场洗礼则是让她们摆脱了梦魇,这场洗礼就发生在昨晚,是她们的弟弟,贴心的林恩.赫伯特带着她们在东教堂完成的洗礼,并随后安然带回家中,今天她来这里也是放心不下。
“那我们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在那段时间里,你们的意识与恶灵有过短暂的交锋,挣扎中,造成了你们身上的这些伤痕,不要担心,一切都会过去,无论肉体还是精神上的创伤也是这样。”
梅米的手落在林恩腰间,小声在他耳旁说:“恶灵?姐姐我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吧,还不赶紧告诉我!”
林恩“嘶~”的冷吸一口凉气,拉起梅米的手腕就将她拉了出去,留下妈妈和维罗妮卡聊些简单话题,比如恶灵的来源与身上的恶灵是否被驱除干净,是否需要注意些什么的话题。
“真的?”
林恩举起双手,“真的!你什么都没做,我回来时候就见妈妈和艾尔莎躺在沙发上,你独自坐在楼梯口,目光凶巴巴的,而且眼神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我打晕你后,觉得事情有些诡异,就连忙赶去了东教堂。”
“艾尔莎也被恶灵附身了?”
林恩挠了挠鼻角,有些心虚道:“可不,要不她怎么到现在还不醒呢。”
这时维罗妮卡走出门,顺着林恩的话就往下说,“艾尔莎小姐怎么样了,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吗?我帮她再检查一下吧。”
林恩悚然一惊,对方的耳朵未免有些过于好了吧,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维罗妮卡会对艾尔莎这么有兴趣?
“维罗妮卡主教,你认识艾尔莎小姐吗?听你称呼她时的口气好似熟悉一样。”
维罗妮卡点点头,“艾尔莎小姐是位慷慨的好人,就在昨天白天,她还向教会捐了很大一笔钱,只是希望得到我给予她与未婚夫的祝福而已,但当时因为一些事这件事就算暂时搁置了,对此我倒是很是愧疚。”
听到这话,林恩忽然心里升起几分不妙感受。
姐姐梅米随即瞪大八卦眼睛,满怀期待的问道:“未婚夫?是谁?也在夏托里尼吗?难道艾尔莎小姐来夏托里尼就是为了寻找未婚夫来的?”
对于梅米的问题,维罗妮卡只是将目光默默转向林恩。
空气寂静,风吹过窗户缝隙的细小口哨声从未如此清晰。
梅米张大嘴巴,口水差点滴到地上,妈妈的不可置信的拉起林恩的手,眼神期待的盯着,期盼着某一句话。
而维罗妮卡,看似动作平淡。只是这两边的耳朵早就竖了起来。
至于风暴中心的主角林恩心里却揪紧,维罗妮卡,真是厉害,仅仅两句话就将自己置于两边烈火上烤。
看来自己使徒的身份令她对昨天的一些举动有了怀疑,所以才有这一问,想要搞清楚艾尔莎昨天出现在东教堂求一个祝福的真实目的。
“先看看她的状况吧。”
林恩打开门,邀请维罗妮卡进来,并在下一刻快速的关上门,让妈妈和梅米的期望短暂的落空。
希贝尔动作警惕,眼神紧盯着面前女人。危险,很危险!希贝尔全身肌肉绷紧。
对此维罗妮卡丝毫不在意,她只是取出一只蜡烛在书桌上点亮,霎时一股力量如泡泡般将房间包裹。
林恩快言快语,问出自己憋得难受的问题:“为什么她们的记忆会缺失?这是你们三辉教会的某种手段吗。会不会对她们造成除了失忆外其他的影响?”
“这和教会无关,是杰弗里神甫自己的特殊手段,严格说是一种药剂,可以清理掉当事人最近2-3天的记忆,他常用来为自己的某些行为善后,至于副作用确实有。”
林恩的心霎时揪紧。
“接下来她们几天会感到自己非常累,会有嗜睡症状,这是因为记忆有两层,潜意识中的记忆清理起来会很耗费心神。”
听到这样的结果林恩不由长松口气。
维罗妮卡却忽然转变口风,语气严厉:“昨天林恩先生在东教堂的行为很是不礼貌啊,欺骗这个行为在世界上任何一个正教中都不会受到欢迎。”
“没办法,我想做个诚实的人,却不想遇到两只来自教廷的豺狼,而且身份还不小,一位主教,一位神甫,今早从安德烈先生那里得到消息的我可很是不敢相信啊。”
维罗妮卡神色如常,“哪里都有堕落的恶魔,昨天的事就算了,但我有个问题,你能给我解释下吗?”
“是的,祝福什么的话都是假的,实际上就是想试探东教堂上空的那个屏障是谁在掌控。”
大家都是聪明人,试探来试探去没有任何意思,倒不如大方点。
维罗妮卡点了下头。
“你想和我合作搞垮鲍德温,凭什么?”
“我自己当然没有这个资格,但您觉得昨晚杀了那个名叫埃尔维斯主教的人有没有这个资格呢?”
“当然有!但他这样一位强大的使徒凭什么参与到你的复仇计划中?”
“因为我的复仇对象,是您在三辉教会权利中的对手,同时三辉教会也是王国眼中的一只钉子,都说最坚不可摧的堡垒弱点一定在内部,如果可以借此拉下一位高阶使徒,并且还是身负枢机主教这样身份权重的人物,那位来自克里夫恩的执事先生也一定会欣然接受这个建议。”
“再多问一嘴,你的目的是搞垮他,还是杀了他。”
“如果我说后一个选项你一定会转头就走,但我如果说前一个选项,你会相信吗?”
维罗妮卡沉默,是的,她怎么会相信呢,面前的男人差点失去了自己唯二的两个亲人,如果将自己带入到他,杀了鲍德温这件事不应该想吗?
“如果你不想他死,那这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不是我。”
维罗妮卡不再在这件事上多想,有些细节还是需要自己多考虑才行,她坐在床边,手搭在艾尔莎额头。
不久后忽然睁眼,皱起一边眉头,“真是血族?!有关帕莫家族是血族血裔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林恩随即让希贝尔讲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到现在她也醒不来,楼下的那个炼金术师也没有好的办法。”
“我只在书上见过这样的症状,只有血族会有,名叫渴血症,而且是这一症状中最严重的状态,多出现在能够严格控制自己摄入血量的血族身上,是她们在某些特殊状态下饮用血量过多,致使精神过于欢愉,同时身体发生不适应症状时会得得特殊病。”
“那有治疗办法吗?”
维罗妮卡摇了摇头,“有,但我没有特意记忆过,所以也想不起来了,这样吧,我现在尽快赶回教会,然后给你送来消息,之后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奥利尔,我酌情考虑是否帮你解决,至于我们合作的事情,让我再想一想,如果我下定决心,我希望可以与那位使徒见一次面。”
林恩答应了,这对于皮埃尔先生来说不是难事。
同时维罗妮卡交代到,这支蜡烛就放在这里,封闭的魔力环境有利于艾尔莎身体的自我调整。
“杰弗里失踪了,你知道他在哪吗?”
林恩惊讶道:“失踪了?!”他随即摇了摇头,“不知道,一个满是白发,一只脚已经踩在墓地的老头管他干什么,失踪了就失踪了,我猜他应该不会再出现在夏托里尼了吧。”
这句话很是古怪,就好像在保证着什么,又在期盼着什么。
维罗妮卡遗憾的叹了口气,“也好。”她仅有的一只眼睛有些温柔,看起来是想到了某些温暖的记忆,“他不是什么老头,今年他才40多岁,他是个好人,至少曾经是,后来...在面临一些选择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向善的一面。”
维罗妮卡走出大门时林恩忽然想到什么,“关于这次瘟疫,教会怎么看?”
“这与我们无关,王国不会放任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毕竟宁静岛上的列车是他们未来十年甚至更久,追求更高发展的路径,海警局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在维罗妮卡离开后,林恩不出所料的被妈妈和梅米绑架到房间里,乖乖的候审。
“没有关系!”林恩语气无奈,拖着长音。
“那未婚夫是怎么回事?”迪莉娅听到这个回答很不高兴,梅米也撅起嘴巴。
“那是...那是因为当时艾尔莎听说被维罗妮卡主教施予祝福的人中以新婚,或者已经有订婚关系的亲人夫妻占比更多,所以才有了这个称呼,但遗憾还是没有得到来自维罗妮卡主教的祝福,好在那天我们与主教有了交流,昨天晚上带着情况不对的你们赶去时才没有发生更坏的情况。”
梅米敲了敲脑壳,有些无奈,也不知道弟弟回来时候自己是怎样介绍艾尔莎给他的,之前就有想法让弟弟和这个自己喜欢的小姐认识一下,恶灵附身...自己不会说了些与原来想法相反的话吧!
她的表情有些惊恐,林恩察觉到又转过来安慰她。
回到自己房间的林恩想起维罗妮卡有关杰弗里的几句话,尤其关于对方年龄的片段。
林恩靠在窗边点了只雪茄。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选择留下,呵,生命果然是人世间最重要的东西。”
他吐出将面庞完全遮罩住的白烟,“可惜了,生命药剂对于使徒没有用,这样的死...有些冤枉啊。”
过了会,林恩又轻笑一声,嘟哝道:“都是死,为了高尚的希望也好,为了庸俗的欲望也好,得偿所愿也好,冤枉而死也好...没差...”
下午3点多,奥利尔来到玫狮街99号,手里除了拿着一本黑色封装,风格隐秘陈旧的书籍外,还带着一支银杯,里面盛满葡萄酒。
尤里乌斯拿过书,很快就找到有关渴血症的记载,里面记载了两种方法可以治疗这种病症,其1是放开欲望,每天饮用至少500毫升的血,两天就能醒来,但从此之后,每天都要饮用不低于500毫升的血才行,否则全身就像被蚂蚁爬满一般痒痒难受。
第二种办法就是维罗妮卡提供的解药,一杯葡萄酒为底,混合有圣水与1滴至少7阶教辉官使徒圣血的特殊药剂。
这种办法最大的好处就是从此可以让血族摆脱对血的渴望,性格、情绪不会再被本能的欲望所左右。
“什么是圣血?”
尤里乌斯感慨一声,“圣血的诞生很是难得,一位教辉官在成为7阶使徒后,他全身的血脉都会渐渐转变为某种具有特殊天赋能力的神话血脉,这圣血就是转化后的血,每一滴都极其珍贵,甚至我曾听一位身份高贵的亲王说起过,圣血如果使用得当,加入炼金药剂后,将使药剂提升几倍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