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水忽地泼在玩偶身上,空气如湖泊般激**数下,一只白色有些透明的灵魂从玩偶中忽然涨大数倍,而后猛然收缩,在几声有些刺耳的木头关节活动声响后,一声很是疲惫的老人声音缓缓开口。
“我已经交代了所有事情,你说过了,我可以在这里静静等待死亡。”
“很遗憾,还有别人想要问你些问题,我确实承诺了不再打扰你的灵魂直到消亡,但他没有。”
木偶缓缓睁开眼睛,下一刻,大片的木头材质眼白**出来,显然他认出了面前的男人。
“很熟悉对吧,杰弗里神甫。”
林恩转而看向皮埃尔,如渴望知识般虔诚的问道:“他附身在木偶中,那他能感受到来自木偶身体的疼痛吗?”
“当然,并且比起肉体,此刻的他灵魂能够感受到的痛苦会更加清晰。”
林恩微微一笑,而后端起一旁的木工小锤猛的砸在木偶的肚子位置,有些刺耳的断裂声中夹杂着一声凄厉的哀嚎!
“看起来小家伙的怒气还剩不少。”尤里乌斯耸耸肩,对面的格罗弗忽然提起皇后,在他的惊讶声中碰倒了他最为在意的城堡,那是他最擅长的棋子,会将横走与直走路线上所有的路障碾压过去。
“这点气才到哪啊,要是有人绑架了我快要上天国的母亲,我会温柔的将他塞在火腿工厂里巨大的绞肉机里,那里才是最适合这种家伙的墓地。”
格罗弗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并以他的理解应该这样做才正常的事情。
在敲断了木偶一条胳膊,一只眼睛以及打穿了肚子后,林恩才放松般的撂下小锤,活动几下肩膀并坐了下来。
“为什么绑架她们?”
虽然自己已经从维罗妮卡那里知道了真相,但这只是一个人的说法,为了免于冤枉一个好人,所以自己还是应该多方辩证来看。
“鲍德温!是他,他才是一切事情发生的源头。”
看来事情就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那个留在郁金香长街,如龙类一样失控的使徒是谁?”
杰弗里用他此刻仅有的一只眼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林恩身后的皮埃尔,这是自己已经交代完的事情啊,怎么还要问。
可随即下一秒,他就撕着嗓子大喊:“埃尔维斯埃尔维斯!东教堂辅助维罗妮卡枢机主教工作的主教之一,鲍德温的忠心走狗。”
林恩缓缓提起敲在对方膝盖位置的小锤,对于这个问题他还算是满意。
“仅是为了生命药剂?”
人偶连连点头,除了生命药剂,还有什么东西值得自己压上性命当时留下来。
“如果说他变身龙类是因为失控,那你,还有那些无辜人一起变成类似的东西就有些巧合了吧,我很好奇,你是怎样促成这样一个巧合的。”
“这他已经交代了。”
皮埃尔从一旁的包里取出一只试管,里面还有一节手指高度的红黑色药剂。
木偶此刻以感激的目光看向皮埃尔。
但下一刻,小锤还是准确的砸在了木偶另一条腿的膝盖处,这次的破损更加夸张,小腿部分干脆被敲断在地上。
面对地下室接连传来的凄厉嚎叫,艾米丽、邦妮还有刚回来的蒂娜都用棉花将耳朵堵起来,倒是格罗弗、尤里乌斯以及刚煮好咖啡的里奥像是欣赏动人音乐般竖耳倾听。
“你们是怎么做到无动于衷的?”
艾米丽有些不解。
“因为我们啊,都是疯子。”尤里乌斯微笑:“小艾米丽,疯子的行为总是难以理解,也因此,才不会有人想到来动我们的家人来威胁我们,这才是一名来自圣骑士团,做着刽子手买卖的特殊行动组成员应该具有的素质,别看你加入四叶草也有两年了,在这方面,林恩才更像是在四叶草里呆了很久的人,他的气质非常适合这里。”
“亚历山大先生的目光很是毒辣。”里奥中肯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可随即一巴掌就落在他后脑勺,“显着你了啊!”邦妮不屑的一手叉腰,里奥立即低下头下意识嗦了口咖啡,巨烫的温度让他瞬间跳起来。
艾米丽沉默片刻,若有所思的坐下。
一旁在等人高报纸堆旁学习社会知识的亚尔维斯.尼赫迈亚安慰的抚摸着艾米丽的脑袋,“不用想那么多,你的心灵让我感到愉快,矮人会保护你。”
“龙骨!!!”
林恩惊讶至极。
皮埃尔点点头,“就是这个表情,我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这样的惊讶。”
“你都压榨完了?”
这次不等皮埃尔解释,杰弗里单词语法混乱的慌张接话:“还有!还有一半的龙骨没有提炼,实验到现在仅是用了小一半而已。”
“在哪?”林恩转头对皮埃尔先生好奇问。
见对方没有再用锤子敲断自己这木偶身体的某个部分,他不由暗自长舒一口气。
“被他藏在北教区一座钟塔底下,我在今天凌晨趁着三辉教会还在混乱,没有向北教区派遣有分量使徒的时候去了一趟,那一半龙骨已经拿回来了,只是怎么用这东西我还不知道,这也是他唯一一件不愿意交代的事情,看起来他在里面确实投入了不小的心血。”
林恩则不管这么多,杰弗里你个乌龟王八蛋敲诈自己配方的时候可没客气过,他转而看向杰弗里,径直干脆的问:“提炼配方呢?”
在这瞬间,杰弗里眼中流露出不舍、可惜以及纠结神色,仅几秒后,他眼神再次变成如石头般坚硬的样子,再忍忍...再忍忍...他感受得到,自己的灵魂最多只能撑一小时了,到时候一切都将消亡,只要自己挺过这一个小时,无论任何酷刑,他就能带着最后一件欣慰的事情迎来沉眠死亡。
林恩忽然提起一只嘴角,杰弗里的笑容让他想到了过去这段时间被自己审讯过的几个人,比如巴里等等...他们在没有受到灵线带来的酷刑前都是这个坚定又有些欠揍的表情,像是露天厕所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这一次的哀嚎不再是一下一下,而是持续了3分钟,从嘹亮到撕裂最后无声无息,如一只鸡在打鸣时忽然被掐住脖子,直到死亡的过程。
蒂娜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此刻她再也没有办法将林恩看作一位大男孩或者一位年轻的绅士,虽然看不到他此刻正在做什么,但一定能让自己连着做几个月的噩梦。
“我有点好奇了!”
格罗弗吞了口唾沫,表情严肃,神色激动,“我也是!”
皮埃尔仅睁着一只眼睛,牙齿微微打着冷颤,不绅士...这一点都不绅士...他甚至看到林恩侧对自己的一只眼睛都红得发光。
“我......说......说,我说......”
杰弗里如刚被从水里打捞起来一样,颓然的举起他唯一完好,并还有力量举起的一只手臂。
“夏托里尼东区有个黑市,里面有家药店,找那个老板,他是炼金术师,也是我资助多年的伙伴,有关这只龙骨的提炼配方只有他知道完整内容。”
林恩有些不相信,杰弗里这种多疑的人会放心对方一人掌握他最在乎的东西配方?他自己不会留一份?
“我也想,但这个配方太复杂了,有部分牵扯到炼金术师才能掌握的序列词条带来的效果,所以完整配方只有炼金术师才能理解并看懂,我当然不完全相信他,所以我在他身上种下了诅咒,每过一个月就需要我帮他清理一次,所以他一定不敢背叛我,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全依赖我的资源和我的金钱!”
林恩看向皮埃尔,后者点点头,“看起来他没有撒谎。”
“那我下午和尤里乌斯去一趟吧。”
在问了最后几个问题后,林恩让皮埃尔暂时离开这里,中午时刻当他出现在1楼时,浑身上下都流露出强烈浓重的杀气,除了尤里乌斯和格罗弗外,女孩子们都只敢小幅度的探出眼睛观察他。
“教教我俩!!!”
尤里乌斯很是兴奋的将林恩按在椅子上,格罗弗先生在一旁连连点头。
林恩半天摸不到头脑,试探的问:“你们说的什么?”
“还能说什么!”尤里乌斯随即形容起刚才杰弗里痛苦哀嚎长达三分钟那段时间,他想问林恩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让对方这样痛苦。
林恩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连忙叫来皮埃尔先生将这件事搪塞过去,有关灵线的事他可不敢说,奥斯汀王国可是对木偶师的手段很是排斥,他还不想被孤立。
见林恩左拉右扯不愿意说的样子尤里乌斯两人也不再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亚历山大常说尊重是友爱团结的前提,什么都说清楚可就没意思了。
在林恩出来不久亚历山大先生和莫琳女士就回到了别墅,这也是这么久以来众人第一次见到莫琳.卡莱尔,对方依旧穿着将自己全身都隐藏的黑纱,仅露出额头和眼睛。
看起来莫琳女士很是虚弱,亚历山大是将她搀扶进来,并一直扶到了沙发上。
“你还好吗?”格罗弗蹲下身,关心问到。
“摩维斯港怎么样?”尤里乌斯则更关注摩维斯港的事情。
莫琳.卡莱尔点点头,并表示自己想要吃一些东西,艾米丽立即站起身,高声表示我来!
瞬间她身后的众人齐齐流露出世界末日的眼神。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海警局会在最近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闹剧。”亚历山大先生云雾缭绕的向众人暗示什么,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亚历山大先生撸起了袖子,并很不在意的表示午餐他来准备。
这让林恩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如莫琳一样虚弱地倒在沙发上,得救了...
艾米丽也顿时偃旗息鼓,她还没有胆量和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亚历山大先生去抢。
可随即刚坐下来的她又猛的站起身,因为皮埃尔先生此刻坐在了她身边,但对方显然就是奔着她来的,放在她肩上的手如一座山将她摁在椅子上。
“别怪亚历山大,让你回去这件事是我的意思...也不对,是老爷子的意思。”
“班森.休斯顿先生?”
皮埃尔点头。
“为什么!”艾米丽很是不解!
“你应该清楚自己对于依诺家族意味着什么,四叶草这样危险的平台不适合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自己有一天失去生命,你的父亲以及依诺家族会怎么样,四叶草会怎么样,甚至圣骑士团可能都会受到你身份的牵连。”
空气忽然沉默,即使四叶草中众人都对艾米丽的身份有所了解或猜测,但皮埃尔的话却让他们感到一丝的窒息,艾米丽更是如此,她痛苦的将手指插入细密的头发中,头埋在怀里,像是只鸵鸟。
亚历山大的午餐与他的气质很是相似,都具有一种正式的幽默感。
前菜是尼斯沙拉,由番茄、土豆、豆角与油浸咸凤尾鱼以及橄榄为主要材料,另有洋葱煮熟的鸡蛋等材料配合,搭配红酒油醋汁,正如刚刚提到的幽默感,这道沙拉因为材料丰富,用量很足的关系,所以常常并不用来当开胃菜,而是当正餐提供给客人。
但在一桌满是大胃王使徒的餐桌上,这就显得非常自然。主菜就很平常,红酒炖牛肉以及煮土豆,甜点则是很有克里夫恩风味的焦糖布丁,至于饮品,气泡酒就很好,也非常搭,虽然林恩有些想喝白葡萄酒。
午餐后,林恩拉着尤里乌斯就出了门,还有尼赫迈亚,在他知道林恩的目的后自愿加入进来,对于能够提炼龙骨的配方他也很是有兴趣,虽然自己主要学习的还是魔具制作方面。
在与尼赫迈亚的交谈中,林恩惊讶发现对方对于龙骨好像并不感到惊讶,要知道尤里乌斯听到这个名字时几乎要跳起来。
“为什么要惊讶?龙骨制作的魔具很好用,至少硬度上是这样,不容易被破坏,至于药剂方面...实在说,矮人在这方面尝试并不多,龙骨太硬了,制作药剂光是碾碎就很废时间。”
......
尤里乌斯颤颤巍巍伸出一只大拇指,厉害啊,黄昏森林竟然还有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