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至夺路狂奔,在风势之下几乎脚不沾地。然而来时不远的荒地路,此刻却变得格外漫长。
一刻钟过去,也不过行至一半,另一半也好似逐渐变远。
李至狂转化灵决,嘴角已是溢出鲜血。
此时天空黑云压下,雷声阵阵,不时有雷电劈下。
这样拼命的挣扎终还是有些作用,雷声电光下,追来的两只狐狸速度明显慢了不少,半空中有着胡员外声音的妖魔也开始躲避雷霆。
但更远处,如虎般大小的黄鼠狼拿着钢叉、满身泥浆涌动的仆役、满嘴獠牙的幽魂……已经涌来。
“噗~”
李至仰头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已然到了极限。
看着有越来越长趋势的荒地,李至几乎绝望。
就在此时,滚滚声浪自东城而来,挤压天空黑云碎了一块。
“哼!”
“何方妖孽胆敢在此兴风作浪!”
声浪方至,又听“嗡嗡”声响起,一抹流光从东城跃起,弹指间已势若雷霆。
“轰~”
像万斤巨石狠狠砸在李至身后,气浪翻滚,李至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
滚滚风浪四下扩散,压的李至抬不起头来。
更不要说正面的妖魔鬼怪,此时已是尽数伏地。
片刻后,李至直起身回望,身后不远处被砸出一个方圆十丈的大坑,周围尘土硕硕而落。
入眼只见那似是胡员外所化的妖魔躺在坑中,坑底血浆横流。
本就像假面一般的狐脸碎裂,露出的竟是一根蠕动的黑色触手。
一杆略微扭曲的长枪插在胸口,竟是被生生钉在坑中。
“哼!”
一个魁梧身影越过李至落入坑中,抬手搭在长枪上用力碾了碾。
拔出长枪,一跃出了大坑。
此时天地为之一寂,只有魁梧身影身后大麾猎猎作响。
那人一振长枪,长声喝道:“杨慕大将军在此!城狐社鼠还不速速受死!”
“啊~”
沙哑刺耳的吼叫声响起,一众妖魔非但未退,反而一个个愈发扭曲,像一团黑雾涌了过来。
“郎君何故弃吾等而去……”
“郎君何故弃吾等而去……”
李至身前,明显可见高大身影胸背膨胀了一圈,显然动了怒。
“聒噪!”
手中长枪甩了一个枪花,朝前方扫去。
只听随着“横扫千军”的大喝出口,枪尖亮起一抹明光。随着枪尖滑动,明光涌动如大浪,向周围妖魔奔去。
“啊~”
“啊……你为何弃吾等而去,终有一天……终有一天……”
只听妖魔哀嚎声四起,片刻后万籁俱寂。
后方李至听到妖魔嚎叫,不禁缩了缩脖子。这些妖魔不知为何对自己这么大恨意,要是落到它们手里那还了得。
“你是何人?莫不也是妖怪所化?”
眼看妖魔尽散,那人吐出长长一口白气,转身向李至走来。
离得近了,可知那人身高八尺,披暗金盔甲,手持一杆丈八蛇矛,只是面容模糊不清。
略微扭曲的蛇矛在微弱的天光下仿佛微微扭动着,更衬托的高大身影如手握长蛇的魔神一般。
李至挣扎起身,拱手开口:
“我……小人是无辜百姓,近日自城外寻亲而来,不想差点被妖魔所害。幸得杨将军出手相救!”
“是大将军!”
李至说完,那自称杨慕的高大身影明显放松,又有些不喜地补充道。
“大将军说的是。天下间如杨慕大将军这般神勇之人不是大将军,还有何人可称大将军!”
见面前身影高大的杨慕有动怒的趋势,李至心中喘喘。不想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为自家小命着想,赶紧恭维道。
“哼!”
“不想见你衣衫褴褛,却有几分见识与口才。可识字乎?若识字可随我去军中做个军师。”
李至心想面前杨慕魔神一般凶猛,自己若惹怒了他,怕是后果难料。况且惘境处处诡异,自己已无他法。到了这种田地,也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走一步算一步了。便道:
“愿大将军收留。”
杨慕见李至答应,点了点头,抬手吹了声口哨。
“哒哒,哒哒~”
东城鼓起一道烟尘,向此地快速接近。到了近前,发现是一头似马的坐骑。头角似牛,腾跃如狗,似马非马,甚是古怪。
杨慕抓起李至如提鸡仔,一跃纵上马背。
烟尘转向。
这坐骑模样古怪,跑起来模样更加也古怪。但跑起来像一阵风似的,速度奇快,李至心中还未想好如何与杨慕搭话,二人已在烟尘中越东城而过,冲出城门。
“今日危急,多亏大将军出手相助。”
“一群城狐社鼠罢了,何足挂齿。若非光天化日之下但敢现于人前,不配为我枪下亡魂。”
杨慕言语中透漏出意味似乎与西城妖魔并不相通,还隐隐带有些许敌意,李至心中暗喜。
心想看来西城东城存在某种不同的规则,或许有自己的脱困之机。这杨慕不愧是惘境关键人物,自己可要设法多套到点信息。
“不知杨大将军今日怎有闲往西城来?”
“今日西城雷云滚滚,狂风肆虐,我想定有妖邪作祟。特来斩妖除魔。”
“……”
李至心中一惊,暗叫侥幸。
若不是自己实力不济,运转化灵决吐血不支,此刻怕是在坑中与胡员外翁婿作伴了。
一路絮絮叨叨,虽然杨慕厌烦了之后就不太搭理,李至还是得到了不少信息。
杨慕:
杨城本地人,约是而立之年。娶了四个媳妇儿,全是杨城本地人,家有悍母。
以上……线索只能说没啥作用。
但是有两点令李至比较在意,一是杨城似乎就不存在杨城之外的人,二是杨慕四个媳妇竟然都是住在娘家的。
加上家有悍母,杨慕不说家里地位不高,简直是毫无地位,与初见时的威风凛凛判若两人。
李至心里暗自思索这之中存在的可能,有没有可以利用的部分。
两人赶到军营,已是日落西山。
南山上军帐密布,不见尽头。
两人策马来到最大的一座大帐,帐前已有两人披甲等待。
一人魁梧似熊,面黑似碳,若非呲起的牙齿,就仿佛不存在一般。
一人身似麻杆,脸白无血色,连手臂都是洁白一片。
“大将军,您终于回来了。”声若洪钟,是那魁梧汉子。
“恭迎大将军回帐。”声音轻柔喜悦,是那麻杆将领。
“嗯!”
……
片刻后,帐中四人围坐,中间生火煮着肉,摆着酒。
杨慕大马金刀坐在上首。
“李军师,这是本将麾下黑白将军,都是以一敌百的猛士。”
李至看着眼前一黑一白两人,心中腓腹,果然人如其名。
“黑将军、白将军,这是本将今日新募的李军师李至。以后一同帐下共事,可要好生相处。”
“见过李军师!”
此情此景李至脑中灵光一闪,思绪一刹那恍惚。
脱口而出:
“小黑!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