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靳澂没有多做停留,匆匆赶回了杭府。
这个案件明明是被杭夫人的一番泼妇骂街印出来的,最后的疑点,却都集中到了原点和杭晟身上。
从那管家最后模糊的回答里,分明就暴露了他猜到了结局。
自己不能排除杜若杀人的可能性,却绝对不会把她脸上那块黑斑当做是劳什子的天谴印记。
那商贩所说的话里,分明也说了杜若拒绝嫁到殷家来,可杭晟的确未曾阻止过,甚至还有可能暗中帮助了杜家和殷家一把。
若说他喜欢杜若,为何要这么做。
司徒玖看不过温瞳这个一直边走边想的习惯,正拽着她的袖口带着她走,却忽然听见她“啪嗒”一声拍了拍自己的手掌,恍然大悟。
“杭夫人爱杭晟不得遭受背叛,由爱生恨,杭晟明明喜欢杜若,看起来还有些疯狂的趋势,却任由她嫁了出去,那是不是也说明,杭晟也对杜若因爱生恨了呢?”
顾靳澂侧着脸,笑容隐藏在眼底深处。
“顾大人我说的对不对?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会不会其实杜若她心里有……”
这边温瞳话还未说完,却突然从杭府里传来一阵喧哗。
“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杭晟你这个负心人,你会遭遭报应的!”
温瞳见势不好,与顾靳澂相视一眼,随即轻功跃上前去,抬脚踹翻了几个要把杭夫人扔出府外去的衙役。
得到了自由的杭夫人立马挣脱开来,尖叫一声又要扑向杭晟,头发散乱仿佛一个疯婆子,司徒玖见状担心温瞳不忍,替她出手制服了杭夫人。
“杭大人这又是怎么了?”
顾靳澂背着手站在台阶下,杭夫人气喘吁吁面色青一块紫一块的跪在地上,那边杭晟低着头,脸上还有几道红痕,低着头站着。
“哼,还能怎么,害怕我杀了他的宝贝侄女,要将我撵出去!”杭夫人半跪在地上,冷声哼道。
闻言杭晟终于有了反应,额上青筋根根暴起,似乎尽全力在忍耐。
“我不是说过,不准你再去吗!你倒好,差点将她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是不是你还要将她也砸碎了?”
“我就是毁了她的屋子又怎么样,你不是要她醒过来吗,我就帮你制造点大的动静,就是不小心砸死她了,那也是她活该。”
杭晟捏紧了拳头,眼里都出现了根根红血丝,看的温瞳眉头直皱,那答案闷在嘴里,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你们都闭嘴。”顾靳澂神情冷淡扫过,凉飕飕的眼里还带着些难以察觉的讽刺,“去杜若的屋子,一探究竟。”
杭夫人被衙役驾着,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
众人来到杜若的屋子前,入眼便是一片狼藉,那些精美的花儿全部连着盆子一起被砸的稀巴烂,连带着外面的那些药草全部被毁的干干净净,唯有中间那一小块靠窗的地方,还完好无损。
那张竹**,睡着一个脸上长着巨大黑斑的美丽少女,窗边静静地开了一束花儿。
此时顾靳澂才留意到窗边那束花,在一片狼藉中那样安静又美丽的绽放着,花瓣染着妖异神秘的光。
地上还跪着几个被吓得哭哭啼啼的婢女,一片无声的沉默当中,却突然听到“扑通”一声,一直靠着门边站着的一个不起眼的丫鬟,忽然之间跪了下来。
“大人,我求求你,救救小姐吧!小姐不会杀人的,这块黑斑也根本不是什么天谴!那是小姐自己画上去的,小姐她……她分明是不想活了啊!”
那个丫鬟直把头埋在地上,声音颤抖着道:“小姐早心有所属,却被迫要嫁给那个殷老爷,小姐已经这么可怜了,为什么夫人还要这么对小姐呢!大人,求你救救小姐吧,小姐曾经救了奴婢一家人,奴婢不能见死不救啊!”
闻言杭夫人突然跳了起来,尖声叫道:“我怎么对她了?她抢了我的夫君,我都不能怨恨她吗!你们这群白眼狼,各个都偏着她,我可是亲眼看见过这个贱人去了杭晟的书房,鬼鬼祟祟的被我赶了出来,谁知道要做什么坏事!谁知道是不是她杀了人!”
顾靳澂眼神突然一凛,转身盯着杭夫人,冷声道:“你说,她去过杭晟的书房?”
杭夫人原本正嘶声力竭,被顾靳澂那个冷冰冰的眼神看的一愣,只剩下点点头。
温瞳不解为何顾靳澂的神情忽然间就变得这么吓人,去过书房有什么特别严重的吗?杭晟的书房……巡抚的书房……
难不成?
“大人,小姐她不会做坏事的!她只是……只是想要和君公子逃走而已……”
顾靳澂收回视线,终于等到了自己对想要的话。
杭晟一直握紧了的拳头终于放下,颓然的倒在了一边。
“小姐一直都喜欢君公子,只是君公子此人冷淡的很,不曾接受过小姐的心意。小姐在变成这个样子之前,曾经去见过他,回来之后小姐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大人,你们去找找君公子吧,只要他肯出面,小姐一定会醒过来的!”
顾靳澂视线落到了杭晟身上,却是缓缓走近窗边,伸手拿起了那盆开的正好的花。
细细的打量着花的形状样貌,轻描淡写的语气,却犹如一道霹雳,直劈杭晟。
“杭大人可知道,这花是曼陀罗?想必这并不是杭大人的安排,而是杜若姑娘自己带过来的。”
杭晟仍然咬着牙,防线在被一点点的击溃。
“曼陀罗,辛,温,大毒。”顾靳澂缓缓地说着,手上却忽然一松,那精致的小盆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这一声,也瞬间砸醒了杭晟。
“她说的没错,阿若一直以来都心系于他。”
温瞳指尖颤了颤,还望着那盆碎裂的曼陀罗花,目光滑过杜若的脸,最终绕到了了杭晟的脸上。
“你们说的君公子,是不是君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