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绝色录

第一百二十八章罂粟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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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篱想起他说过的话,想起甜枣糕,想起他温柔的笑。想起他,日复一日毫不犹豫吃下毒药的坚定。

不曾想过,这人原本与自已一样,是个凉薄入骨的人。温柔是假的,巧遇是假的,救她也不过只是为了破解罂粟毒的解药。

亏她,还以为是老天垂帘,赐给她这来之不易的温暖与真情,原来,是一早便计划的骗局,对她好,是为了杀她而已。

少女惨然一笑,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只是因为他,要亲手终结自己的命啊。

东篱的目光从司玄身上移开,又落在那满眼都是受伤和不可置信的司茵身上,看着她冷冷笑道:“所以,你的未婚夫也在骗你,他不爱你,你所谓的名门正道,已经与我这妖女……同流合污。”

“不……不会的,大师兄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与你虚与委蛇,只要骗你告诉他罂粟毒,他怎么会爱上你,他不会爱上你这种妖女!”司茵抓着剑站起来,声嘶力竭的喊着,而后,看着站在一旁的司玄,抓住他的袖口,哀求质问道:

“大师兄,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她刚才说的话,都是假的?”

司玄抬起头,目光与对面的东篱相望。

为什么会爱上这个妖女,大约是因为,她第一次看向自己时,那如出一辙的凉薄目光;是她第一次不忍心,给他毒药,又给他解药的善良,明明是天性冷酷绝情的人,却陷入自己谎言骗局。

是宿命让她变成唐门少主,变成这样不得不凉薄决绝活着的人。

东篱看着他,似笑非笑,眼里有漠然,也有拼命忍耐的挣扎于不舍。

司玄的目光滑过她的小腹,刹那间阖上了眸子,复又睁开时,眼里的凉薄让司茵忍不住倒退一步。

“她说的没错。”

司茵咬着唇,伸手指向对面的东篱,尽力维持住自己颤抖的声音:“所以……所以你们,你们拜堂成亲?还有了……”她无法继续说下去,眼眶已经满是泪水。

“妖女……我要杀了你!”司茵怒吼一声,持剑猛地刺向东篱,瞬间快到司玄来不及阻止。

东篱眼中终于露出了得逞的笑意,双手手指微弯,将内力聚集在掌心,轻而易举接住了司茵满力刺来的剑。

司玄见到东篱的神情,心中猛然一空,立刻上前要救下司茵。

“迟了。”东篱嫣红的唇吐出两个冰凉的字,一个旋身,左手掌罂粟花顿现,带着毒气的掌风将司玄逼退,瞬间右手发力,用内力将刺来的剑震的粉碎,掌心正中司茵胸口。

太快了。

司玄稳住身形时,便看到东篱一手掐住司茵的脖子,绝情又凉薄的笑看着自己。

“我们再来打个赌,如果你的解药,能解开她所中罂粟毒,我便不杀她。”东篱的神情,仿佛一个审判者,高高在上睥睨着无法选择的他。

“你明明知道……”司玄咬着牙,控制不住心中隐隐生气的怒气,“你在威胁我。”

“是啊。”东篱答得很快,甚至有些轻松。

司玄望着她,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犹豫,哪怕是一点点。但他又败了。

“快点,我数到十,你再不做出决断,我就一掌拍死她!”东篱提高了音量,逼着司玄做决定。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我救她。”司玄掌心已经被汗浸湿,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抛给了东篱。他看着东篱结过瓷瓶,那一瞬间锥心刺骨的痛楚她甚至再也藏不住,捏着瓷瓶的指尖泛白。

东篱咬着牙,吞下那就要涌出口的腥甜,指尖的力道之大竟将瓷瓶捏碎。

“好。”

司玄看着她捏起那粒药,一瞬间心里想的却是,如果阿篱自己吃了,该有多好。

但是东篱真的把药给了司茵,松开了掐着她的手,司茵自然瞬间一口吞下。

“哈哈哈哈哈,好一对郎情妾意,真让我感动。”东篱大笑起来,泪水终究忍不住流下,“可为何,我看在眼里,却觉得这般可恨呢!”

东篱周身忽然迸发出强烈的杀意,在司茵站起来要到司玄身边的瞬间,掌中运力,一掌拍在她的后心口。

“噗——”司茵的心脉瞬间全部碎裂,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面上有不信,不甘,不愿,倒在了司玄怀中,没有了呼吸。

“你不是答应过我,我要救的人,你永远不会杀。”司玄接住浑身是血的司茵,隐隐的怒意在话中迸发。

东篱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朝他风情万种的一笑:“我后悔了。”望着司玄越来越强烈的杀气,她接着道:“现在,你师父死在我手,你未婚妻也死在我手里,你还不打算杀我报仇吗?”

司玄浑身一颤,尽管浑身的杀意越来越明显,依然没有动手。

“给我一把剑。”东篱目光凉凉的看向身侧一众唐门弟子道。

唐琳立刻就把自己的佩剑递过去,却被一旁的三师弟拦住。

“小师妹,用我的吧,我这是短剑,和你的匕首长度相近,用起来方便。”

东篱不曾多想,接过那把短剑,指向司玄,居高临下的看他。

“我死,和你雪衣门灭门,你自己选。”

东篱没有说笑,话音刚落便纵身一跃到雪衣门弟子面前,一剑封喉。她的招式狠辣无情,招招致命,雪衣门弟子很快就倒下去大半。

她又在威胁自己了。司玄无奈又绝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姑娘啊,我该拿你怎么办。

长剑出鞘,在下一个雪衣门弟子倒下前,她的面前出现一把长剑,直指胸口。

那把剑带着的十足力道,她根本不想抵抗,任凭手中短剑偏离了方向,扎向对面人的胸侧,只愿生命的最后,还能落入他的怀中。

司玄剑上十足的力道并没有指向东篱,他掌心用力,在剑尖触碰到她衣襟的瞬间,用那股力道将剑震得粉碎,接过少女染血的身体,和她手中穿过胸口的短剑。

“阿篱,对不起。”

碎片划破了东篱的脸颊,凌乱的碎片中,是她惊痛的脸。

司玄抱过跌落在他身上的东篱,沉沉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