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黑市没有姜子夜想象中那么太平和神秘。
还没到的时候,姜子夜幻想的是一条朝着地下延伸出去,蜿蜒曲折,墙上挂着火把,还有专人把守的阴暗隧道。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身材高大的力士随时准备把闹事的人踹出去,以保证黑市不会暴露在‘阳光’下,充斥着暴戾,血腥,SQ之类的所有事。
在这里,杀人不过头点地,强者为尊,路边都是抱着女人就啃的下半身动物,随处可见都是让人血脉贲张的绝对艳丽场景,就算是那些正人君子,也只是表面上的伪装,动起手来比谁都狠,变态起来极度恶心,黑市环境也是脏乱差....
以上都是姜子夜对黑市的幻想。
当他真正到这边的时候才发现,完全高估了黑市,没有半点神秘感,在没有人烟居住的大街上,左右灯火通明,吆喝声不断,还有人竭力地推销自己的产品,遇到有不公正的,甚至还有衙门的人过去主持公道,主打的就是一个公平公正。
就连街边吐口痰都要被衙役叫住教训好半天才能唯唯诺诺地离开,那些人高马大的壮汉会被一个瘦竹竿一样的老人教训得跟孙子似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三观很正,虽然穿得露骨,但并不妨碍她们对自己明码标价,绝口不提男女爱情。
姜子夜的头上戴着黑色纱笠,甚至为了保险起见,还戴了一副小鬼的面具,呈白色,就在鼻子和眼睛的位置留了孔。一开始还不习惯,呼出的气聚在面具里,那股热气让人像是在蒸笼里一样,从楼家到这边大概二里地,姜子夜已经热得大汗淋漓。
得亏现在是晚上,身体上的汗随着大风一吹,很快就干透了,尽管这也要得益于这件夜行衣的功劳。
尽管嘴上说着是黑市,但这里的热闹程度,一点不亚于白天的主街,来往的人肩碰肩,互相撞到了也不会有任何客气的道歉,默默地便朝着前方走去。没有什么小推车,小木板之类的工具,所有人都是一块布,摆上各自要卖的东西就开业了。
在这个盛行的潜规则是绝不问来历和出处,在这条街里,那些蒙面的衙役会保证买家和卖家的安全,可一旦出了这条街,是生是死便由自己的本事决定了。所以,这里也有人会一直等到白天降临,随着衙役们同时离开,因为没人敢触碰黑市的规矩:绝不闹事。
一旦冒犯黑市规矩的人,第二天就看你人间蒸发了。
在这里想要辨别身份,便只能从个人物件来判断,像是楼万宁这种,手持的玉剑就是他身份的象征,旁人不敢坏规矩伪造。
即便有人大胆地伪造了这样的物件,最后的下场也会被揪出来示众,然后在黑市当中斩首,这个时候,衙役是不会管的。
毕竟黑市带给上面的利润,有目共睹,而且黑市的衙役信奉另一套规矩。
跟着楼万宁,一路穿行到街道的最深处。
到这里姜子夜才发现,出口的位置被蒙上一层黑布,高过了左右两侧的围墙,被彻底堵死。
楼万宁朝着前面扬头,说道:“这就是拍卖场,别看它简陋,但能上台的东西,绝对比明面上的更好。”说完又指着那块黑布最右侧,佝偻着身体的老者,解释:“那是金陵黑市的严老,我们都这样称呼他,掌管着每场拍卖会,没有他的点头,即便是我,或者那几家都不敢开场。”
姜子夜心里一惊。
他问道:“这老者是何来历?”
“不清楚,我接管这个产业的时候,严老就已经在了,有人说他是黑市的督察,也就是上面的人,也有人说,严老其实是那几家的人,只是放出来的幌子,如今时间长了,那些谁也不知道严老的来历,倘若真是最后一种,那这几家的谋划也确实够长远的。”楼万宁感慨道。
他很认真地告诉姜子夜,黑市的势力盘根错节,假若生意场上的刀剑尚且有迹可寻,那黑市就是阴森的屠戮场了。在这里,可能一个眼神不对就要造成一场杀戮,又或者,因为某件东西产生争执,出了街道口就会大打出手,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所以一言一行都要格外注意。
姜子夜初来此地,对这些事情牢记在心,随后,身后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原本簇拥在一起的人突然分列两旁。
“都让开,云舵主到了。”有人在高喊道。
循着声音看过去,姜子夜好奇地探出头,但很快,楼万宁便伸出扇子将他扶正,同时低声道:“云舵主,那几家在这街上的话事人,想和那几家合作,就必须通过这个云舵主的去联系,对于寻常要下地的人来说,往往费心劳力的折腾一番也赚不到什么钱,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人吃黑太狠。”
此时此刻。
一个穿着黑色素衣,戴着黑色纱笠的男人龙行虎步而来。
看不见脸,但从身形看,绝对是个武人而已,还是武功还不低,走的是极其霸道的刚猛路子。
在他的身后,还有七八个壮汉随行,即便什么也看不见,依旧能感受到他们身上那股惊人的杀气。
姜子夜意识到,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茬子,不可轻易招惹。
为首的云舵主出现后,黑市也很快安静下来,能看得出来他左右环顾,当瞧见楼万宁的时候,云舵主快步醒来。
同时,嘴里笑意满堂,说道:“原来是老宁,这些日子,可鲜有听说你在黑市逛了,如何?赚了钱,便将我这老哥忘记了?”
云舵主的声音很厚重,也是用真气做了假,旁人根本听不出他真正的声音,这样导致即便青天白日的遇见也不会将他认出。
当然,要是武功高超的人,也许可以,不过那样的高手,也犯不着和一个舵主纠缠。
“云老哥说笑。”楼万宁的声线也变了,似是戏子唱腔,有些刺耳:“今日事情繁杂,我的兄弟又遭了难,实在无心和云老哥叙旧。”
众人闻言,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