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馆,门还开着,小徒弟正蹲在门口,幽怨地拿着小竹竿在那里朝柱子猛挥,靠近后,发现他念的正是楼万宁的模样,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把楼万宁大卸八块,周若卿仔细听了听,说的好像是“那家伙,又吃了药材”、“啊,天杀的,师傅又要念叨我了”之类的话。
周若卿一脸不解,倒是姜子夜,摇头失笑,上前揉了揉小徒弟的脑袋,便带着他一起进去了。刚进门,小徒弟就挥着木棍和正在偷吃红枣的楼万宁四处打闹,到了晚上,郝步来也不管了,只是吩咐小徒弟别把药材碰坏了,显然,他对于楼万宁吃药材这件事,还是有些记恨的。
“来了。”萧秦正挠挠眼眶,说道:“老日黑也不说话啊。”
“你听得懂吗?”姜子夜白了他一眼。
“你不是教了两句吗?雅蠛蝶,欧豆豆啥的,我还是学会了的。”两人正说着,萧秦正又朝周若卿问好,道:“周家主安好,恢复得怎么样?”
“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周若卿抿笑回礼,她听姜子夜说了这段时间的萧秦正的变化,对于他的好感也是有所增长,不似之前,每次见到他都要甩脸色过去。
这边刚说完,郝步来便邀请周若卿过去诊脉看看情况,此前去周家时,周若卿还是一片彷徨,受到打击的模样,那时候郝步来还担心周若卿会就此沉沦,如今看到她气色还不错,心里便知道,自己真是低估这个看起来有些偏瘦的丫头了,她的心性,比一些男子还要坚韧。
楼万宁甩脱小徒弟,抢走了木棍,过来笑道:“欸,你教老萧那两句,是正经话吗?我怎么看老日黑的表情不对啊?这一天到晚都避着老萧走的。”
“额....”姜子夜犹豫了一会儿,明显不想正面回答。
这个停顿的瞬间,萧秦正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他抓着姜子夜的手,质问道:“你是不是糊弄我呢?那两句到底什么意思?”
一旁的周若卿不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好在郝步来知道些,便趁着诊脉的功夫为她简单讲述了一番。
看着被萧秦正抓着的姜子夜,郝步来感慨道:“老夫要是年轻的好友还在,恐也是这般打闹啊。”
这边,姜子夜承认了。
他说道:“就是‘不要’和‘弟弟’的意思,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怕啥?”
大厅里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萧秦正一脸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又震惊地看着老日黑,只见老日黑眼神古怪,默默地起身去了蟾蜍公子身边。
“啊!....”
萧秦正炸了,但声音刚到一半,声线突然一抖,发出扭捏的声音,他被楼万宁死命地掐了一下。
接着,萧秦正看着姜子夜,又看着憋笑的楼万宁,怒道:“我居然跟一个男人说了一天的不要和弟弟?男人,弟弟,不要,这要是被人知道,拿出去一顿说,那不得好几个意思?我说呢,老日黑怎么成天躲着我,合着他以为我有龙阳之好?”他看着周若卿,又看着姜子夜和楼万宁,情绪受不住,怒道:“这好笑吗?不好笑,根本不好笑!”
“我觉得挺好笑的.....”楼万宁憋不住了,今天萧秦正还炫耀,让自己跟着一起喊,他突然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没有跟着上当。
萧秦正气得来回倒腾,指着楼万宁和姜子夜,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他看向周若卿,哭诉道:“周家主,管管你家赘婿,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我可管不着,还没入呢。”周若卿亦在偷笑,小声解释。
“不是你说的吗?秉承着邦交,结交海内外。”楼万宁捏着袖口手臂一展,又看向姜子夜,问道:“你那句诗词怎么说来着?”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姜子夜很直接,毫不留情地嘲笑,一想到萧秦正成天跟着一个日裔黑人娇嗔说‘雅蠛蝶’和‘欧豆豆’就忍不住笑。
萧秦正摊着苦瓜脸,看着偷笑的周若卿和幸灾乐祸的两个人,生无可恋,张张嘴,问道:“交朋友归交朋友,那也不能献身啊,而且我喜欢女人啊。”他走到姜子夜面前,推了他一把,恳求道:“姜兄,姜爷爷,您去解释一下呗,我这几天也玩儿够,不交什么朋友了,就求一个清白。”
姜子夜笑够了,抿着嘴,扬眉道:“送你一句诗,要不要?我觉得现在挺贴合你的。”
“姜兄请赐教。”萧秦正现在苦哈哈,为了自己一身清白,看着姜子夜,已经有壮士断腕不献身的坚定信念。
“咳咳。”姜子夜起身,本来已经调整好了,但看着萧秦正那撇八字眉,却又突然忍不住,又笑了一场。
好半晌过去。
他走过来,拍了拍萧秦正的肩头,三步成诗,道:“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萧秦正一听,愣了一会儿,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喊叫着:“姜子夜,我跟你拼了!”
“诗倒是极好。”楼万宁认真地思忖一番,又看着张牙舞爪追向姜子夜的萧秦正,忍不住笑道:“此时道出来,确实感觉挺奇怪的。”
见三人此般打闹,周若卿一愣。
以往的姜子夜,不似这般,开怀大笑?有,极少,说些志怪故事吓到小梅她们的时候。
她想了想,向楼万宁讨问,道:“姜子夜平常也这般吗?”
“偶尔吧,姜兄风趣,出口成诗,简直奇才,不过他每次做的诗,虽然贴合事实,总觉得有种不正经。”楼万宁说笑,又拿了刚才那件事举例。
她又看了过去,听着姜子夜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一时又疑惑了,却见那萧秦正也在低头道歉,那异人听了之后,学着姜子夜他们那般回礼,说的话,也是听不懂的。
郝步来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周姑娘恐是不知道小姜还有此般本事吧?”
“的确。”周若卿点头,道:“此前只知道他喜欢捣鼓稀奇古怪的东西,却没想到此般言语也如此精通,不知那是何处人?”
她好奇地打量着,和初时的楼万宁、萧秦正一般,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