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卿逼退大族老和二族老等人,浑身似脱力般坐回凳子上。
四周围观的人立刻上前,聊表宽慰。
周千抿着嘴,叹道:“这次他们确实过分了,明明都是一家人,何以至此。”
说话间,他将周万给他的几张银票放在桌上,作为私人的钱财,到底是不多的,仅有一万多。
而另一边,周清兰也派人折返,送来一个小匣子,里面全是些金银首饰。
那下人原话转告:“女儿家,身上的钱不多,这些首饰且拿去应急。”
这时,耗子也从兜里掏出一沓银票。
“我这里不多,只有几百两。”
刘车夫犹豫后,也拿了部分的钱财放在周若卿旁边的桌上。
很快,越来越多下人和丫鬟都把自己身上的钱放在了桌上。
有碎银,有铜板,也有积攒的小首饰。
周若卿看着他们,舔了舔干涩的嘴,起身朝他们弯身:“多谢各位慷慨,若卿感激不尽。”
她知道,纵然整个祖宅的下人都把钱拿出来也是杯水车薪,但这是他们的心意,绝不能拒绝。
“怕什么?共渡难关便是。”三夫人挽着周若卿的胳膊,苦笑着宽慰。
周若卿点点头:“我先去筹措钱财渡过此难再说,此番我们若无恙,日后回顾,这便是我们的珍贵。”
这一刻,周若卿那抹熄灭的小火苗再度茁壮。
刘车夫环顾四周,高举手臂喊道:“共渡难关!”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所有人的呼应,一时间,整个祖宅人声高亢,响彻云霄。
“我们必将和家主共渡难关!”
以刘车夫为首,耗子和周千等人,纷纷抱拳躬身,带着数百下人表态。
......
.....
然而,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周若卿去筹措钱财的过程事实上并不顺利。
她走遍自己父亲曾经的老友,肯出手的寥寥无几,最后的钱财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两。
按照那些人说的,现在的周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香水的暴利开始反噬,这是周家的劫。
还有一人说得更直白,就是不敢借,倘若借钱后,周家渡不过去如何?难道去家里强抢下人,或是那些桌椅板凳?
周家是体面人,金陵各商户更是,每个都曾和上一代的周家主有些交情,不愿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丢脸呐。
周若卿去了商会。
可商会那边的意思是,这是周家自己的事。
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当初做香水生意的时候,周家没有想到商会,何以这个时候,又要求着商会出手援助?”
这次商会接待她的是副会长,作为周家的老友,说话已经很委婉了。
他说:“香水的定价是不合规矩的,既然商会没有横加阻拦,周家还是不要给商会添麻烦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周若卿的脸上只觉得火辣辣的。
也在这一刻,体会到了什么是墙倒众人推。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马车上,坐在车里,几度郁气,险些昏厥过去,好在最后都撑过来了。
窗帘微微掀起,看着窗外街景,周若卿长出口气,张口动了动,最后又闭上了。
她想去香水的总店看看,但这个时候,大概那边也有很多人蹲在门口索要钱财,索性便不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绝对不算好过。
已经有人开始闹到祖宅的门口,如果不是有下人看护,那群人甚至要直冲周家大门。
人都已经逼到家门口了,周若卿自然没办法,只能出面安抚,同时从账上支出一笔钱财赔偿。
大概是尝到甜头了,后面陆陆续续还有人过来,而且一天比一天多。
事情还在发酵,整个金陵都在说起此事。
楼家后院。
童子正在将今日的事情上报,当说完后,他很疑惑:“公子,我们不出手吗?”
此前,楼万宁告诉他,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不能忘恩负义,这个时候周家身陷囹圄,不就是报恩的时候?
而且之前楼万宁也说过,周家欠的账虽然多,但真想偿还也并非不可能。
楼万宁一怔,放下手里的茶杯,温和道:“还是没有姜公子的消息吗?”
“没有。”童子摇摇头:“周家的人都被堵着没办法出门,别说姜公子,就是里面的消息也传不出来。”
听到事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楼万宁点点头,不再多问了。
童子想追问。
但随后,楼万宁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我是欠了人情,但我只是欠了姜公子,不是周家。”
听到这里,童子疑惑。
他扭头,看着不远处堆放的那些香水盒子:“那您为什么还要买光十几个店铺的香水?”
一时间,楼万宁嘴角抽搐,突然尴尬了,笑道:“我也欠周家主人情。”
“哦。”童子还是不懂,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过于复杂了。
张家内院。
张赫正看着和周家相关的消息。
最近他抽不出空,没时间去看望姜子夜,主要是他也在查这件事。
上次周家推广香水时,因为姜子夜的关系,张家也有盈利,这是恩情,得还。
而且,家里有个小千金和很喜欢姜子夜特制的香水,不想香水就此烟消云散。
当然,即便小千金不央求,张赫还是会出手的,一是恩情,二是友情,若为此,钱财皆可抛。
“这人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放下手里的情报,张赫无奈叹气。
他没办法如何分辨香水真伪,只能通过香水购买人群里慢慢抽丝剥茧。
只可惜,每次调查到关键的时候,线索都会直接断掉,通过单线联系的他们,简直是下了血本。
张赫叹了口气,差人送了些钱财到周家,顺便去看看姜子夜的情况。
算算时间,今天就是鲁山回到金陵的日子。
而随着下人离开,不远处的竹叶后面出现一个人,他沉吟着,说道:“你觉得这样就能救周家?”
“总比你好,什么都不做,光承了别人的人情。”张赫瞥了一眼,坐下继续分析刚到手的情报:“不干事,少说风凉话,你现在是寄人篱下。”
“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没有我,你能从中找到破绽?况且,以我之见,他还会出手的。”那人笑道。
听到这儿,张赫的眉头紧了:“什么意思?”
“趁人病,要人命,你不会不知道吧?”竹叶后面那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