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蓐收和英仪果然来找鼓,说一起去见识一下山中风物。鼓本来不想去,但恰在此时,陆吾派来的随行医者也到了,说会看顾窫窳,让鼓放心。窫窳也一个劲地让鼓去透透气,再看门外两个一脸雀跃的神情,鼓便答应了。
此山与登葆山相连,山中宝物遍地,甘华、甘柤、白柳、璇瑰、瑶碧、白木、琅玕、白丹、青丹皆有,等闲难见。一路上蓐收不停地向鼓介绍各种珍奇,偶然有错漏之处,旁边的英仪就接上嘴,先嘲讽一番,再补充说明。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们今日的目的是来找视肉。
视肉是一种只生长在王母之山的异物,长得就像一整块肉,但其实是一种神奇的蘑菇,据说口感有如最上等的嫩肉,只要尝过一次必定终生难忘。这视肉还有一项特别之处,那就是用之不尽,今天割一块,两三天后就能长一块出来。要是能找到完整的带回去种下,那对于好食之人而言就是拥有了无尽的美食。
蓐收和英仪出生大族,打小吃遍昆仑的珍馐,但是对于视肉也只是尝过一两回,这一两回就能让他们暂停干戈并一起合作。因为这视肉虽然是蘑菇,但是会跑,且速度极快,凭个人之力是很难将其捕获的,只有行动迅捷的几人一起行动,才有可能成功。所以他们这次找上了鼓,誓要捉住一两只大饱口福。
一路上蓐收已经不知道第几遍提起视肉的美味,旁边的英仪鄙视地看着,估计再说下去,口水都要出来了。
他们已经在这山中转了好几圈了,视肉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某只傻虎还在一个劲地说好吃好吃,难道肚子都不会饿吗?
左边的英仪一边腹诽一边翻白眼,站在鼓右边的蓐收是看不见的,但是站在中间的鼓瞧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暗暗好笑。
此山至高处是王母居所,旁边就是选定的比试之地。远远望去,云雾缭绕,其中有巨石耸立,旌旗飘展。外围设有屏障,并不能靠近。
“只有比赛当天才会开放,现在看不到什么的。”蓐收在一旁说道。
他看鼓凝神注视着赛场,开口问道:“你是为了你师父来求不死药的吧?”
鼓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道:“是。”
“你们师徒的感情可真好。”蓐收羡慕地说。
“你呢,为了陆吾吗?”鼓问蓐收。
“是呀,大哥与我不同,他是要继承族长之位的人,有不死药以备万一,总是好的。”蓐收回答。
“你们兄弟的感情也很好。”鼓看着他说。
“所以我不会留情的,这次的不死药我必定会尽全力一争。虽然你救了我,但是此事对不住了。”蓐收看着鼓说道。
“本该如此。”鼓平静地回答。
一旁的英仪嗤笑一声:“说得好像不死药就一定是你的一样。且不说那不知底细的长乘,就说眼前的朱厌、毕方,你打得过吗?”
“少看不起人了,毕方那独腿鸟有什么好怕的?朱厌嘛,要是对上朱厌我也有办法。”蓐收却不管英仪的嘲讽,信心满满地说。
“行,我就看你怎么把牛皮吹破。”英仪掸了掸自己的衣服说道。
“那你等着,等我把他们都打败,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蓐收提高嗓门。
“真要有那么一天,我就拱手相让,不跟你争了。”英仪笑道。
“好,那你可别反悔。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蓐收哼了一声,不理英仪,拉着鼓又往前而去,鼓却把步子放慢下来,这样落在后面的英仪也能跟得上。
半天找寻未果,三人随后来到一处溪流旁,暂时停下来喝口水,歇歇脚。恰好山下有人派人送来了炙好的肉。
蓐收一看就高兴了:“肯定是大哥派人送来的。”一问果然。鼓也很佩服陆吾的细心周到,事事都想到前面,不愧是要做族长的人。
来人把炙肉从容器中取出,再在带来的草垫上摊好方便取用,来来回回弄了几回。蓐收这时候终于感觉到肚子饿了,等不到全部弄好就想伸手。一旁的英仪先在溪水旁喝了几口水,又净了手,这才走过来。
只有鼓一直盯着那铺好的肉。就在蓐收嚷嚷着“好饿好饿”准备伸手的时候,鼓忽然制止了他,示意他凝神去看。
蓐收不明所以地收回手,顺着鼓的目光看去,就见那一片肉中,有一块颜色格外鲜嫩的似乎动了一下。就在蓐收以为自己眼花的时候,鼓已经出手,可惜晚了一步。
就见那块鲜肉忽然喷出大量菌丝,然后借机一弹,转眼就飞出去老远。
“视肉?!”蓐收大喊一声,转身就追。就这一眨眼的工夫,他们遍寻不着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就混在了一堆真肉里面。
鼓和英仪同时跟上。就见那块肉在前面“哧溜哧溜”地跑得飞快,三人在后面紧追不舍。英仪化出原形,一马当先,快若闪电。鼓和蓐收一左一右包抄夹击。
三人动作不慢,但是那块肉总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躲开他们的追捕,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竟然每次都能恰好脱身。
蓐收追了一路,气往上涌,大吼一声也化出原身,一个虎跃猛扑上去,可惜只抓住了些菌丝,还是让它逃走了。
蓐收气得大叫,那视肉猛地往右拐,冷不防旁边的英仪一翅膀扇过去,改变了它的行动轨迹。左边的鼓看准时机,弯刀出手,一刀又削下了些菌丝。
随着菌丝减少,短时间之内无法再生出,视肉的行动不再像之前那么迅捷。鼓和英仪一左一右配合无间,翅膀和弯刀齐出,蓐收在上面挡住上方的路,视肉终于跑得越来越慢。
在他们三个绕着王母之山不知道跑了多少圈后,眼见视肉终于唾手可得,忽然斜刺里一道烈焰喷出,只见那块视肉熟了!
“啊——”蓐收气得要升天,一爪子就往喷火的呆头鸟身上招呼过去。
那只鸟冷不防挨了一爪子,青色的羽毛掉了几根,疼得一声大叫,呼啦啦引来一群鸟,把蓐收三人团团围住。
“毕焰?”
“蓐收?”
那领头的一只鸟也认出了熟人,但并没有恢复人身:“你无缘无敌地挠我干什么?”
“你……你还好意思说?!”蓐收气得都结巴了。
“你们烧了视肉。”英仪在一边开口道。
“所以呢?这块视肉也不是你们的吧?”对方问道。
“怎么不是我们的?你没看到我们正在追吗?!”蓐收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去再挠一爪子。
“可是你们还没有追到,那就是无主之物,怎么能说是你们的呢?”这只青色羽毛之上长有赤色纹路的独脚鸟冷然说道,身旁的一众族人也纷纷应和。
“笑话,不是我们的,难道是你的?我们之前已经追了它好久,而且断了它的菌丝,所以它才放慢了速度。否则的话,就凭你能正好喷它一嘴火?做梦!”蓐收恢复过来,极快速地说道。
“你—— ”那毕方鸟一时气结。
“我怎样,要打架?来呀!”蓐收本来就气得跳脚,立刻接道。
周围的一帮族人见自家少主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把三人围得更紧。一见这架势,蓐收三人即刻后背相贴,一致对外。
“小爷怕你们一群杂毛鸟不成?!”蓐收化出虎形,怒吼一声,震**方圆百里,就要纵身一跃。
“毕焰,莫非你要人多欺负人少?!”旁边的英仪厉声道。本来打算招呼人一起上的毕焰闻言一顿,旁边又有随行者上前与他耳语一番。随后只听他喝令一声,一半人围在外圈看住三人,自己带着其余六人合身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