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山海(全二册)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小暑·鹰始鸷6(帝俊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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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她全部的故事,上一个九婴的故事,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能带我去找风哥哥吗?”少女天真地问。

太一和羿听完这么曲折的一个故事,感慨良多,特别是羿,半晌不语。但听女孩所言,他们又觉奇怪。为什么是上一个九婴,那眼前之人又是谁?

看到太一和羿疑惑的眼神,女孩思索一瞬,恍然大悟:“哦,你们是不是有些不解?我不是那个九婴,我是新出生的九婴,你们也可以认为我是新的一魂。只是我知晓她所有的故事,知道她的心愿就是去找风哥哥,所以才这样说。”

太一却从这女孩看似矛盾的话语中听出了端倪,这是那个沉睡的九婴在睡梦中又生出的一魂。这一魂只因思念风醉而生,心智不全,唯一的念头就是去寻找风哥哥,也许这也是她仅能述说的言语,因为这已经成了一种执念。她或许会对所有偶尔路过的原身为飞鸟的神族说出“她”的故事,然后提出这个请求。

想到这里,他对少女说:“我可以带她去找风哥哥,这样可以吗?”

少女万万没有想到真的有人能帮她实现心愿,这本就是自己存在的原因,她立即高兴地说:“真的?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需要你的一片鳞甲和那片黑羽。”太一接着道。

“为什么?”女孩疑惑地问,这是她最重要的东西,不能轻易相让。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有重新转生的机会,你相信我,我会让他们以全新的身份、全新的样子重生,再不会受任何东西桎梏。”

“你……你真的可以做到吗?”女孩还是半信半疑。

太一见状又抽出了一支金羽,那金羽之上浩**的神力铺展开去,顿时周遭环境一变,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就如它许久前曾经有过的样子。

“这样你可信了?”太一把金羽递到女孩手中,“我用这个跟你换,可好?”

羿在旁边却有些吃惊,因为他认出这是帝俊的金羽,只有帝俊的金羽才能有此神威。可他看太一言辞恳切,便也没有出声。

女孩终于点头,但是并没有去接那金羽:“我相信你,你看起来很厉害,想必能说到办到。我不用你的东西换。”

说完,她手中出现了一支黑羽和一片白鳞:“给你,请务必让他们幸福。”

说完,她的身影消散,片刻后女婴重又浮现于空中,脸上似乎有微笑隐现,片刻之后又重新落入河底。

没有想到这样轻易就拿到了九婴之鳞与大风之羽,只是这背后的故事令人唏嘘。太一将这两样东西交到羿的手中,说:“好了,现在你可以去换不死药了。”

羿没有接过,却问:“你刚才当真要拿你哥哥的金羽去换这两样东西?”

太一回道:“当真,他们的故事的确令人动容。何况我还有另外一层顾虑,我担心其他魂魄亦会重生,到时又横生枝节,如果有金羽压服,想必可以安宁得久一点。虽然我很舍不得,但是值得。可后来看是我多虑了。”

羿听后沉默一瞬,说道:“太一,你和从前真的不一样了。”

太一有些奇怪:“是吗?”

“你如今识人的眼力、处事的方法,都与当初去取幽微草的少年判若两人。还记得那时我还大言不惭地说过要罩着你,以后说不定就是你罩着我了。”羿拍着他的肩感慨道。

“我此次出来,本就是逃出来的,我不敢回去,不敢面对兄长。可是我无时无刻不担忧着他。如今我走了这么远的路,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见过了许多的人、许多的事,发现很多人也同我一样,他们胆小怯弱,遇事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风雨不会因为这样就不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心中也有牵绊,也有割舍不了的东西,所以他们只好不停地逼自己,逼自己去面对,去坚强。有的人能够就此挺直脊背,从此屹立不倒;但也有人逼自己太过太甚,心中那点念想便变成了执念,最终事与愿违,一无所有。”太一没有接羿的话,而是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哎呀,怎么一下子这么严肃?你这样,我下面的话都要说不出口了。”羿听太一这样说,笑着开口。

“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已经想明白了,哪怕我还是不知怎么去面对我的兄长,但是不会像以前那样逃避,所以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而且你不知道吗,”太一也微笑着看着羿,“你其实是个严肃的人呢,只是有时候故意装出轻松的样子。我看你从昆仑出来就没有说过什么话,是已经做了什么决定吗?”

羿摇着头说:“所以我说你和之前判若两人,怎么变得这么,这么……”羿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他看着眼前的青年,他聪明睿智,做事果敢又心地纯善,他是真的长大了。可是不知道这种长大是好还是不好,毕竟他肩负了太多,可是以后估计都不会再向人说起了。

羿又拍了一下太一的肩,说:“算了,不说这个了。总之你是怎样的人,我心里明白。你说得对,我要走了,等我去拿了不死药,我就要再去游历了。太一,我从来没有和人一起走过这么远的路,估计以后也不会了。但是我很高兴,因为同行的人是你。太一,回去吧,无论怎样,那是你的兄长,你的哥哥,他在盼着你回去。而你也不再是过去的你,相信自己,无论什么情况,如今的你都足以应对,因为这脚下的路都是你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至于我,我是一只山鹰,只有飞过才算到过了天空。你放心,我一定会去东海看你,我还要去见识你那举世无双的兄长呢。”羿说到这里看着太一并不答话,只是用一双眼睛看着他,眼中蓄满不舍,于是手上一用劲,两个同样高大挺拔的人便拥抱在了一处。羿拍拍太一的后背,不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太一都明白,就像他明白他一样。

片刻之后,太一站在原地,高空中一声鹰唳传来,那是羿,他化为原身在高空盘旋,与太一告别。于是太一举起手挥了挥袖。虽然隔着九天,但是鹰眼锐利,太一知道羿能看到。果然,那苍鹰再次长唳一声,振翅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