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再见那层层织网却又和之前不同,透出荧荧绿光,往来反复,天上地下皆是。太一突然心中一动,觉得那光似曾相识,于是伸手触了一下,指尖顿时一片乌黑,手指发麻!
“大家小心,那是修蛇之毒!”太一大声说道。难怪觉得那光熟悉,直如修蛇周身鳞甲之光,他们竟然取来了修蛇之毒!
“不错,正是修蛇之毒。”那蛮氏长老应声答道,“我们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但是杀人凶手如果轻纵,我们也没有办法对自己交代。所以我们设法去巴地取来了修蛇之毒,只求一个真相!”说完全力催动浑身法力,旁边触氏长老也是同样,两人携手把那网的光芒催到极致,一时之间绿光满眼,仿佛修蛇再现!
太一开口还想说什么,白玄一挥手制止了他。
“小兄弟,别再说了。你看,眼前这一幕多么有趣。我费尽心力让他们两族能够放下仇怨、重修于好都没能成功,此刻他们却是同仇敌忾,携手抗敌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哈哈哈哈……”白玄纵声长笑。
此情此景,太一和羿一时无言。
“不如这样,我就让你们觉得更有意思一点!”白玄说罢,身形暴涨。不知何时,他身上的白光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雾腾腾而起,再一转瞬,人已经整个淹没在黑雾之中。
就在大家不知所以之时,突然,一声咆哮惊天彻地,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就见那黑雾之中现出两团火焰,幽幽照彻,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两只眼睛!等到黑雾散去,一只庞然大物显露在大家眼前,只见它其状如牛,浑身漆黑,猬毛,头上两角犀利,背负双翼,身后有单尾扫**。
“这,这不是白泽呀,这是,这是穷奇!”人群中有人喊道。
此时白玄已完全换了形态,再开口,声音也变了:“呵呵呵,他好心好意留了时间给你们逃命,你们非要试试自己的命够不够硬。别喊错了,吾名玄白,可不是那个白玄。你们也不要指望我能手下容情,我早就想出来了,磨磨唧唧,拖拖拉拉,这么点破事拖了这么久,终于把我拖了出来。你们给我一个一个睁大眼,这事好办!”
说完,飞纵向前,大张其口,只一口就把首当其冲的蛮氏长老吞了!然后转过身来,扫视一周,泰然自若,完全无惧蛇毒!
形势发展至此急转直下,出乎所有人意料,众人一时呆愣。
再看那巨兽仰天一啸,双翅展开,纵身而上,伸出一爪,只一扯,那处网丝应声而断,那守网的人也被它一口咬住,咔嚓一声,喉管破碎,尸体跌落地上,落在所有人眼中。
“是他,是他杀了族长,族长就是这样被咬死的!”看清同伴死状的人大喊。惊恐的声音一层层传出去,引得更多悲愤的声音传回来,“为族长报仇!让凶手伏诛!”
于是更多的人涌了过来,站在死者的位置上,把网补起来,试图把凶兽困住。再看那穷奇横冲直撞,完全无视层网绿光,双翅扇动,在网中飞掠而过,转瞬,又不知将多少性命吞入腹中,织网也支离破碎。一时之间,血肉横飞,尸横遍地。
就在众人束手之时,突然一箭横空而过,从身后而来却挡在了巨兽面前。羿指间扣弦,手中三箭同时搭在弓上,直直指向它。
“嗯?”穷奇缓缓转过身来,黑雾过后,恢复了人身。只见人还是原来的样子,眼神却完全变了,凶恶、残忍,还有一丝狡黠之光,却独独不见了之前的悲悯之色。
他不是他。
“小箭手,你要与我动手吗?”玩笑的声音响起,却让人心底发寒。
“不要再杀人了,要不你会后悔。”羿的声音也冷下来。
“后悔?哦,”现在的玄白微微提高了音调,“你说说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你不是他,等他醒了就会后悔。”羿说道。
“呵,你也说了我不是他,后悔,也许他会,但我不会!”玄白傲然说道,“我才是真实的我,他?笑话而已。”
“你,你真是穷奇?”太一这时才反应过来,颤声问道。
羿沉声说道:“他是穷奇。”
“可是,可是,他之前……”太一转向羿,还是不敢相信。
“记得吗,他自己说他是白泽,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原身。还有一点,小白长得并不像白泽。”
听羿一说,太一这才想起,自遇到白玄之后,一直听他说自己是白泽,一直在帮助两族调解纠纷,所以自己就认定了他是白泽,却忘了小白的模样。此时回想,小白那已有雏形的黑色双角,背后的黑翼,身后的牛尾。虽然不知道像不像那只闻其名未见其身的白泽,却明明白白是穷奇的模样!
太一退后一步,想起之前自己还一直为他辩解,羿却没有出声,难道那时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他了?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一厢情愿地先入为主,到如今真相大白,措手不及。
“不错,我是穷奇,一直都是。白天那个,只是我一时无聊想出来的玩意,骗骗人还蛮有意思的。要知道白泽判断是非善恶的本事我也有,这点我已经过告诉你们了。”玄白漫不经心说道,“但是他们,这些虫子,没完没了,竟然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是不是作死。如今,你们可要想清楚了,站哪边?”
“我还有一个问题问你,你到底为什么要杀害两族的族长?”太一已经反应过来,大声质问。
“为什么?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大堆破烂道理要讲,听着令人心烦。
“就说那触氏,非要晚上了还拉着我没完没了地说,说自己本已示弱,让出了河滩之地,那蛮氏就不应该纠缠不休,抓着这次洪灾不放,觊觎他们更多的土地。此时只有隐忍,以图将来,但蛮氏势大,真要谋划有诸多这样那样的困难。我一听有理呀,就一口咬破了他的喉咙。怎么,吃惊了?你们难道不知道何为穷奇吗?穷奇惩善扬恶,颠倒黑白,最讨厌喋喋不休讲道理的人,与那传说中的白泽正是相对。这世间本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想要什么只管伸手,还隐忍,跟我费这么多话。要知道凡是要讲道理的,都是自己实力不济的,啰里啰唆,唠里唠叨,自己烦别人也烦,所以我直接一口帮他解决烦恼,岂不正好?”穷奇说完满不在乎地笑起来。
原来竟是这样!白泽惩恶扬善,穷奇惩善扬恶,因此世人对白泽多有推崇,而穷奇却是恶名远播,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这只穷奇就因为无聊,想出了白天假扮自己对头的游戏,竟然也骗得这么多人都蒙蔽双眼,信以为真,终于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