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土禾带着李凭和星辉两个人,一起来到海边。
这次的地方,和李凭原本上岸的地方正好相反,在小岛的另一边。这里山势明显要陡峭很多,几乎在半垂直的悬崖边上,站在上面往下看,只能听见巨大的海浪声。
“从这里,跳下去。挑的时候要注意角度和姿势,因为下面有很多的暗礁,要注意一下,一旦摔到上面去,立刻没命。然后一定要跟紧我,我会带着你们一路往海底游——”
李凭已经面皮直抽搐:“这么高往下跳,就算不摔到石头上,恐怕也得脑震**吧?”
土禾完全不懂他的担忧:“脑震**是什么?”
“摔死怎么办?”李凭简单直接问。
“能怎么办?死就是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土禾一脸的不以为然,仿佛李凭问的这个问题,实在多余。
哦,差点忘了,这是个动不动就拿着大骨棒,把人敲的脑浆崩裂的蛮荒时代。连衣服都没有,只能穿草裙。在这样的社会里面,活着,原本就是一项艰难的任务。每一个人几乎都已经见惯死亡,也不存在任何的保障安全的必要。
李凭已经无话可说。
土禾感觉到他的情绪,皱眉:“你要不愿去就算了,我还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呢。你还带个人鱼。”他看向李凭身后跟着的星辉,语气十分不满:“让他来干什么?”
李凭:“你就当我找个帮手,过来帮我一起拎鱼的。”
土禾的表情更是一言难尽:“去十次,也未必能够遇到一次,就算遇到,也未必能抓得住,就算抓住了,偶尔一条、两条已经是极限,你当蓝光鱼是海虾,一网撒下去,能捞个几百斤?”
不管怎么样。既然星辉已经走到这里,秘密也知道的七七八八,李凭就不会在此刻放任他好好回去。再说,他对土禾也没有完全信任,这个原始土著不能全部相信,星辉的动机也捉摸不定。多一种因素掺合进来,也许自己反而能更加安全一些。
反正大家都不是好鸟,正好凑在一起,这就是名副其实的菜鸡互啄。
“我先跳,你跟好。”眼看土禾已经做起准备动作,李凭连忙出声阻止:
“哎,等一下,我们这这么直接跳?没有任何装备,也没有任何缓冲?”
“你要什么装备?”土禾已经有些不耐烦。
生怕他一怒之下,直接一大骨棒,把自己敲下去,李凭赶紧长话短说:“我不会水啊。”
土禾先是疑惑,然后露出一副牙疼的嫌弃表情:“你不是海神女的使者吗?为什么连水都不会?”
“海神女在天上,用不着我会水呀?”
土禾不情不愿,咕哝几句,显然不是什么好话,但碍于李凭之前的承诺,他又想为达美争取机会,只能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腰围那么长的链子,从上面摘下两颗珠子,十分不舍地递给李凭和星辉:“这是避水珠,是从海兽体内剖出来的,能小范围内避开水流,你们可以直接含在嘴里。”
只有这么一个?靠不靠谱啊?李凭盯着他怀里那一长串:“能多给……”
“滚!”
行吧,就当免费体验一次泰坦尼克号的惊险刺激。
土禾深吸一口气,站在悬崖岸边往下看。完全不知道他在这黑乎乎的夜里,能看见什么东西,更像是根据海浪的声音,来判断底下礁石的位置,以此来决定跳落地点。
李凭盯得格外仔细,将他的一举一动,牢牢记在脑海中。看土禾双手举过头顶,足底用力,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直接怦然砸进深海之中,然后连个浪花都看不见。
踏马的!这么刺激的吗?李凭干咽一口唾沫,最终还是咬牙,跟着跳了下去。
星辉的表现则淡定很多,对于这种事情的好奇程度,远远超过他对死亡的担忧。李凭跳落的瞬间,他几乎是紧跟着落下去,在海底都能伸手碰到前面人的脚。
李凭往下游了大概十来米,赫然看见前面的土禾。
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差距。
前面的土禾,因为身上带了足够的碧水珠,整个人周围,方圆五平米之内,全部都是真空地带,在水中,那叫一个行走自如。反观自己和星辉两个人,因为每人嘴里含了一颗避水珠,就在头部口鼻跟前,出现气球大的一点空隙,生怕深呼吸、一个用力过猛,就能把海水吸进肺里。
李凭连忙追过去,蹭着土禾的空间,好歹喘口气:“这避水珠还真是个好东西,从哪里能弄到?”
“嘘!”土禾示意他闭嘴:“不要发出声音,不然会把蓝光鱼惊走。”
三个人继续往下潜行,李凭粗略估计,至少往下一两百米,眼前终于出现许多海底山峦,可能因为年代太久,上面的珊瑚礁已经钙化。又从珊瑚礁上长出许多海草,寄生着各种鱼类,在其中悄然穿梭。
而就在山峦最深处的缝隙里,隐隐透出一抹蓝色流光,仿佛黑夜中流淌的星河,极其瑰丽。
土禾用手势示意:蓝光所在的地方,就是他们想要寻找的蓝光鱼。
似乎也不是非常难以寻找嘛,李凭正在内心揣测。忽然一条小鱼从他面前游过,鱼尾巴甩在他脸上,带起一串水珠,李凭下意识的眨眨眼睛,伸手将水珠拂落,小鱼被惊得飞快退散。
就这么点微小的动作,已经让山峦缝隙底下的蓝光鱼感觉到危机,立刻潜到更深处,所有蓝光全部消失,整个海底瞬间陷入黑暗之中,只有零星的鱼类,身上依稀闪着微弱的荧光。
土禾一脸惋惜的说:“逃走了,这次依然只能空手而回。”
李凭有些不甘心:“我们不能到更深处的地方,去找一下吗?”
“山峦底下,缝隙十分狭小,没有人能够从容通过。而且,底下潜藏着的海怪,实力也更加强大,我们不是对手,去了只能送死,回去吧。”
不能李凭继续反驳,土禾已经开始往上游。一离开他的范围,李凭立刻感觉到自己那岌岌可危的氧气泡泡,被周围的海水挤压,几乎要变形、破碎,已经可怜到呼吸困难。
没办法,两人只能跟着一起浮上去。
到了岸边,再从小路一路迂回,等到三人终于爬回去的时候,已经天色朦胧。李凭摸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忙了一夜,什么都没捞到。”
土禾显然对这种结果已经习以为常:“我有的时候连续下水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抓到一条。”
这次的实践,让李凭充分的认识到,抓蓝光鱼确实不容易,但是,这也难以打消他心中原本的打算。正在他暗中打算,今天晚上和星辉再下去查看一下的时候,土禾却已经朝他伸出手:“珠子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