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鷹脫身離宮,已是日落西山之時,這麽的整個白晝花在宮裏。
走出朱雀大門的一刻,真的難作決定,該到哪裏去?
夜訪閔天女,以他們表麵的關係,於禮不合,天女也沒在晚夜接見他的道理。找宗奸鬼又如何?卻沒那個心情,可預見奸鬼將以諸般刁鑽問題來為難他,於此昨晚竟夜未闔過眼,唯一想的是大睡一場的時刻,精神、體力均不宜讓自己“送羊入虎口”。且有點後悔上趟因看不破宗、田兩人的真正關係,說了不少挑撥兩人的話,現時頗有無以為繼的沮喪感覺。可再透露多少,煞費思量。
故此聰明的,是和宗奸鬼來個巧遇,就不用長篇大論,說幾句立可鳴金收兵。
離宮前與相王李旦在掖庭宮的會麵,本身乏善可陳。李旦不知是否因著出身的特殊環境,養成多疑的習慣,若非有他信任的楊清仁在旁拉攏,勢是一次試探,現在則初步建立了“同路人”的關係,往後就看龍鷹的表現。
全賴楊清仁暗示,“範輕舟”此行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暗下的目標,是對付北幫,以助黃河幫卷土重來,方贏得李旦對“範輕舟”另眼相看。
可是,會麵對龍鷹最有用的地方,是掌握到李旦與都瑾的關係、情況,亦為此暗暗驚心。
他沒見到都瑾,卻可看到都瑾對李旦的影響。比諸昔日在洛陽,於款待橫空牧野的國宴上見到的李旦,那種似與生俱來的文弱怯懦,已被本該永不出現在他身上的奮發替代,宛若脫胎換骨。
“水能覆舟,亦能載舟”。
“媚術”既可令人耽溺喪誌,竟也可使怯弱如李旦振作過來,似如神跡。
都瑾肯定已與李旦合體**,並以其媚功激起李旦的鬥誌,餘下的部分,便由李旦信任的皇族兄弟楊清仁負起灌溉之責,助他茁長壯大,令他感到自己成為了唐室內,唯一可力挽狂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