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用了十八个地球天的时间,改变了丹猗的体质和精神力量。
新一代的受造人确比旧联邦的人类大幅度进步了,再不用依赖蜕生术来延续生命,只需休息一段短时间,便可以恢复能量,过程比上代人快多了。
他们的身体均能直接吸收太阳能,而方舟就更进一步,以正反极子来改变她本质的神经结构,创造出方舟和夫秀清外第一个能从正反极子获益无限的新人类。
当丹猗成功地第一次进行正反边界的肉身旅行时,喜得她搂着方舟狂吻起来。
两人在新地球最高的峰顶处,携手共赏使人叹为观止的山河美景。
天上白云悠悠,在蔚蓝的天空上安然自若。
两人在一块悬空危石上盘膝坐下,远方地平处是姬慧芙城。
方舟出奇地沉默。
丹猗挨了过去,撒娇地道:“师父,怎么了?小徒儿没有做错事吧?”
方舟出奇地严肃道:“丹猗你知否我为何不惜牺牲宝贵的能量来造就你吗?”
丹猗一呆道:“不是因为你疼我吗?”
方舟露出潇洒的微笑,爱怜地摇了摇头,正容道:“疼你是一回事,但这又是另一回事。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新人类的代表,拥有比上代人类更高尚的情操,不要看现在人类团结一致,一旦威胁消失了,说不定又会冒出像卡尔夫南那类的野心家来,对同族或异族进行侵略与征服。而你则是我拣选的人,希望将来由你去管理人类,引导他们迈上和平和爱的正轨,而本身也有足够的能力使人类活在幸福和安逸里,好去探索宇宙的秘密,分享无有穷尽的经验。”
丹猗垂首低声道:“这些事没人比你更胜任了,为何偏要我负起责任呢?”
方舟苦笑道:“我立即就要到大三角系去寻天美和帝君,这次我到那里去,最理想的结果,就是能和他们同归于尽,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他们可怕的力量了。”
丹猗剧震道:“你不是答应我去找女皇吗?”
方舟淡淡地道:“我只是要骗夫秀清和你们的!我既不想你们担心,更怕秀清要陪我一起去送死,怎知给你硬缠着我,我只好也暂时骗骗你,好让你能全心接受我的改造。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苦衷。”
丹猗呆若木鸡地听着。
方舟叹道:“找到姬慧芙又怎样呢?她一定要随我一起去的。而我也没有拒绝她的能力,黑狱圣婴的事由我而起,也应由我去彻底解决,一了百了。”
顿了顿再道:“有了你这超卓的新人类,再加上秀清的智慧,辅以雷坡武这些优秀的战士和新飞船,太阳联邦该有足够打倒黑狱联军的力量,这里再没我的事了。没有了美雅女三人的黑狱军团,就像老虎没有了爪牙,实是对付天美和撒拿旦千载难逢的良机。”
丹猗凄然道:“你不是说过天美告诉你他们结合的过程要耗十万个地球年吗?还有这么多时间,为何不好好准备?至少待你的能量恢复最高的水平再行动,好吗?就当丹猗求你吧!”
方舟颓然道:“谁知道究竟要等多少年呢?近来我总不时有心惊肉跳的感觉,恐怕是黑狱圣婴出世的先兆,时间是刻不容缓了。我走后,到了适当的时机,你代我向他们说出真相吧!同时也代我致歉,这是我生平首次蓄意去欺骗朋友。”
丹猗不依地倒入他怀里,悲泣道:“我求你带我一起去,你不是说过我已很了得吗?要死便死在一块儿好了。没有了你,生命再没有丝毫趣味。我还要再和你做在飞船内做的事。只教人家那么少少的一次,实在太吝啬了。”
方舟啼笑皆非道:“我还以为你会赞我伟大,岂知只懂怨我,你别忘了师命难违这句话,快乖乖遵照我的吩咐去做,才不枉我对你一片苦心。”
丹猗破涕为笑,搂着他脖子得意地道:“早知你是正经不起来的了,求求你好吗?带我一起去吧.我真是不怕死的。”
方舟摇头失笑,伸手把她拥紧,深深一吻后,正容道:“这样吧!假如我死不了,一定会回来见你。你虽然已非常了得,但在面对天美和撒拿旦时,将会变成我难以兼顾的致命弱点,假若你遇到不幸,更会使我伤心而发挥不出全力。你若想我们有美好的将来,就该乖乖留在这里,好使我没有后顾之忧。”
丹猗的笑容变成凄怆之色,美眸射出无限深情,怀疑地道:“你是否在骗我?”
方舟始终不惯绷着脸孔说话,哈哈大笑道:“我的天!不要这么楚楚可怜好吗?看得我心都痛了。骗你也好,没骗你也好!可以不死,难道我肯白死吗?总之我若有命在,定会返来接你去遨游宇宙,这不但是你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
丹猗垂泪气道:“你那是心痛?还笑得这么开心。”
方舟苦恼地道:“开心起来有什么法子?一边心痛一边开心总成吧!”
丹猗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连自己都觉得这么哭哭笑笑非常古怪和难受。
贴上他的脸颊,婉转温柔地道:“别忘了你对我许下的承诺,小徒弟就照你的嘱咐去办吧!我知道你不会死的。他们七万五千年前杀不死你,今天同样办不到。吻我好吗?唔!不止吻那么简单,我要像上次那样,哄得人家进入最深最甜的梦乡后,才准你离开。”
方舟不由涌起离情别绪,因为能活着回来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方舟闭上眼睛,在正反空间的能量边界的茫茫虚空内全速飞行。
他把思感延伸至极,五千光年直径的距离一点也逃不过他的灵觉。
反空间内的能量风暴仍是方兴未艾。
凭着从“大三角号”得来的资料,他毫无困难地朝大三角河系的方向飞去。
以现在的速度,不用一个地球月就可抵达目的地了。
不由想起姗娜丽娃,立即心如刀割。
她是否仍然生存呢?这七万多年又是如何度过?
方舟大吃一惊,思感汇聚延展,立时捕捉到在左后侧相当于正空间三千光年的地方,正有不明物体以最少比自己高上一倍的惊人速度,向他追来。
方舟手足冰冷起来,若来者是敌人的话,那就糟榚之极了。
他这时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新太阳系的太阳联邦。
猛一咬牙,改变方向,笔直地朝这神秘莫测的飞船掠去。
谁有能力像他这般在这奇异的空间自由飞翔呢?即使专家如流浪者,也要在辛苦经营下才能建造出一条能量秘径。
除非能同时应付正反空间的压力,才可以在这种能量层破空而行,那就必须掌握正反极子的秘密。
假如来的是黑狱人,方舟就真不知怎么办好了。
在这能量边界里,视线永远被局限在一个好似窄小封闭的空间内,难以及远,只有正反极子形成的思感能,始可及远,但仍不清晰。
那物体与方舟的距离不断缩短,而他的心则不断地往下沉去。
他已感到那是一艘晶石造成的飞船,却无法探测内中的玄虚。不过却有点奇怪。这艘船的尺码似乎小得不合乎常理。
蓦地全身剧震,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要张口呼叫,但在这真空内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天啊!来的是巴斯基和舒玉智的“帝后号”。
我的娘啊!蓦地“帝后号”冲破了虚无,迎面冲来,猛然刹住。
当晶石门打开了一隙时,方舟已闪了进去。
里面一身黑色战甲的巴斯基一把将他拥个结实,狂叫道:“真是你这家伙!太好了!真是你这家伙。”
两人又喊又叫,真情狂涌。
门关了起来,飞船又开始飞行。
两人喘着气坐到地上,手拉着手,笑得泪水都给挤了出来。
方舟的额头搁到巴斯基的胸口处,叹道:“大亨的样子比以前英俊多了。”
巴斯基拍着他背心道:“你这小子竟然死不了。我们一听到你重出宇宙的消息,便抛下一切四处找你,却总是扑了个空,幸好终在这里把你拦住,否则又要失诸交臂了。”
方舟坐直身体,嚷道:“妈的!真是太好了,咦!舒院长呢?”
巴斯基神采飞扬道:“我将她送去水云星系后,就到新太阳系去寻你,岂知竟在途中遇上了你,嘿!那反空间的能量风暴是不是你多手多脚弄出来的?”
方舟失声道:“什么多手多脚?是我精心炮制出来的才对。否则怎能一举破坏黑狱人征服宇宙的大计!”
两人对望一眼,又捧腹大笑起来,你打我胸膛一拳,我还你脸颊一掌,开心到定要借原始的动作才能表达深心的感受。
方舟道:“原来你这小子就是偷袭了两个黑狱人基地的隐形飞船的叛军领袖,你能在这能量边界飞行,自然可神出鬼没,状若隐形了。”
巴斯基叹道:“玉智和慧芙两人研究了六万多年,才克服了在这能量层飞行的种种难题,那及得上你不知由哪里钻了出来,一下子就摧毁了‘大帝号’,又大败黑狱、沙西联军,更将反空间搅得天翻地覆,慧芙和玉智都感动得哭了,我们也挂念你挂念得差点要自杀呢。你怎么了?”
方舟的眼睛不停瞪大,一把抓住他胸口道:“慧芙?你是否在说姬慧芙?”
巴斯基高举双手道:“老兄请勿冲动,旦听我详细道来。”
方舟厉声叫道:“她现在在哪里?”
巴斯基道:“当然是和玉智在一起了!三个地球时后就可见到她们了,只恨在这能量层没法子和外界通信,否则就立刻叫你和她对话了。”
两只大手抓着方舟肩头,似提小鸡般和他一起站了起来,笑道:“乖乖到位子上坐好!凭我们联手的力量,说不定一个小时就可抵达水云星系了。”
话犹未已,“帝后号”已疯狂加速。
巴斯基搂着他挤在晶石椅内,舒畅地吐出了一口气,道:“当年你这混蛋硬充伟大地跳船溜掉后,我们便想尽方法寻路回银河系去,希望通知联邦的人立即疏散避难,岂知迟了一步,那些天杀的贱种引爆了太阳,天美帝后还亲自追杀姬慧芙、姗娜丽娃、沙莹和我的改造人儿郎们,唉!”
接着悲痛地道:“沙莹他们都给天美这毒妇的降神器逐一屠戮,更擒下了姗娜丽娃,可能是错认了她是姬慧芙吧!我们接了慧芙进入‘帝后号’内,与天美激战了近万光年的距离,最后我们三个人都受了重伤,才在正空间溜掉,确是惊险之极。”
方舟咬牙切齿地道:“我定要宰掉那妖妇。”
巴斯基道:“你又发生了什么事呢?嘿!还是待大家会合后再说好了,不用你再重复一次。”
方舟道:“你们是否躲到魔鬼谷河系去呢?”
巴斯基点头道:“正是如此!我们由于受创甚重,没有几千年休想恢复过来,只好任由‘帝后号’有多远就飞多远。康复后,我们把整件事仔细思量,想到只要在任何一个地方出现,都会害人害己,招来‘大帝号’的攻击,故此决定留在那里,专心钻研对付黑狱人的方法,最大的突破就是找出了在这能量层飞行的方法了,我们这才出动,扫掉了黑狱人的两个基地。唉!我们以为你死了,听到你的消息,连我都要流出老泪呢。”
两人又紧搂在一起,说不出话来。
“帝后号”钻出能量层到了正空间去。
“帝后号”停放在乐土星主域星河都南郊一座建筑物旁密封着的飞行车车房里。
两人喝醉了酒般相拥着由飞船走下来,穿过侧门,经过长廊,朝大厅走去。
巴斯基低声道:“这是座空置了的民房,给我们临时征用了,黑狱鬼不知为了什么原因,解除了星系的武装后,便逐走了巨魔人,也没有进一步干扰巿民的生活。我们都在猜他们是要引你来,所以玉智和慧芙决定在这里等你,只是我心急,又怕你没法由反空间来,才驾船到新太阳系找你罢了!”
舒玉智和姬慧芙有若在最迷人的美梦中般,置身在由左边落地大窗透进来的阳光里,坐在一张长餐桌处,美目齐朝两人望过来。
姬慧芙出落得更清秀美丽,秀眸闪着深不可测的光芒,穿着银白色的战甲,美得叫人目眩。
这人类心目中的伟大领袖和女神,显然在进化上有了惊人的突破,气质更要百倍胜于从前,连方舟这尽窥所有小说史册的人,也难以找到可以比拟的形容词句。
舒玉智一身柔软的白袍,修长玉颈撑起的美秃光头和粉脸朱唇,在阳光中更是亮如白玉,只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可堪比拟。
两女的眼睛同时瞪大,玉容透出不能掩饰的惊喜。
姬慧芙一声欢呼,跳离椅子,掠了过来,投进方舟怀里。
方舟则以最快的速度,寻到她香唇,疯狂地痛吻起来。
这对阔别了七万五千多年的有情人,都用尽力气去抱对方。
舒玉智只比姬慧芙慢了一步,伸手将两人拥个结实。三人都不能自制地淌下欢喜的热泪。
方舟刚离开了姬慧芙的香唇,舒王智便凑上去和方舟热烈的嘴舌交缠,没有半点的保留。
巴斯基也是热泪盈眶,走过来把三人全拥入了怀内。
所有思念之苦,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