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的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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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悄悄地。東北的夜,比北京更安靜。窗外冷風吹過,打著哨音,催魂似的。孩子睡著了,燕玲坐在旁邊疊衣服,龔八鬥站在距離娘倆兩米開外望著,進退失據。孩子安睡,他實在不好破門而出。

燕玲忙著手裏的活兒,沒看他,“坐吧。”

行了。有這句話就解放了。八鬥往前挪了兩步,孩子的體積在他眼裏放大了。他不自覺笑。

燕玲抬頭,他又連忙收斂笑容,解釋般說:“可愛。”

“想看就靠近點,別出聲。”她再給指令。金科玉律,必須遵守。這可是個大福利,龔八鬥忙不迭湊到跟前,蹲在床邊瞅兒子。

這小子睡得酣甜。

那眉毛,那眼睛,那嘴巴,那鼻子,那額頭,那藕節一般的胳膊、腿,肉津津的手和腳……一切都那麽完美。嗬,造物神奇!八鬥忽然為自己能生出這麽個好兒子驕傲。手下意識伸出去,卻被燕玲輕聲喝止,“別動,有細菌。”他隻好收回,抱著兩臂繼續觀望。

燕玲又問:“你怎麽睡?”

八鬥連忙說不用管我,我打地鋪就行。“地上多涼。”說著,燕玲便起身拿被褥,為他安置過夜的裝備。八鬥打心眼裏感動了。是啊!燕燕姐總是為他著想,更何況,現在他們又有了個孩子。這是實打實的,無法回避的,快樂的結晶。一瞬之間,他感覺自己過去對燕玲似乎過於苛刻。說白了,燕燕姐有什麽不好呢,她溫柔、善良、善解人意,隻要有她的地方,一切總是被安頓得井井有條。她最適合當某個家庭的女主人,也最能把原本不那麽像家的地方變得像家。她就是傳統倫理價值體係認可的那種女人,持家,賢惠。要說不妥,恐怕也隻能說讀書和一係列錯誤的選擇蹉跎了她。八鬥想起三元那句話,她說張燕玲這朵花,終究是開得太晚了。過去,他們把燕玲比作**,秋天開。現在看,應該屬於冬天開了。臨寒獨自開,為有暗香來。這孩子就是她的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