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一笑從辦公大樓裏走出來了。
八鬥站得遠,所以先開始,一笑在他眼裏隻是個小點兒,滄海一粟似的。不曉得怎麽了,每回麵對這棟大樓,尤其是夜晚,八鬥總有種未來感和末世感。上是黑色天幕,下是無邊無沿的荒蕪地塊,中間就這一棟大樓。
發著光,閃著亮,天上地下唯它獨尊。
員工們藏身其中,消耗著精血,“用愛發電”。
一笑走出大樓,則仿佛是這隻巨鯨偶發仁慈,吐出了一條本該作為晚餐的小魚。
她走近了。臉上沒有笑容,眼角耷拉著。八鬥感到事態嚴重,小聲問一笑怎麽了。
馮一笑打起精神,“吃火鍋去?”
八鬥打了個哈欠。
“算了,回去吧。”一笑改主意了。
八鬥連忙收起疲憊:“別啊,該吃吃!”
一定有事,八鬥揣度著,一笑遇到事了。那麽,她的危機,不恰恰是他的轉機麽。人和人,就是得一起經曆點事兒才能見到真情。
鴛鴦鍋擺中間,一半紅一半白,跟太極八卦圖似的。一笑坐在那兒看手機,菜還沒上來。八鬥覺得自己有必要問問情況:“領導又找你麻煩了?”這是大概率會出現的問題。一笑平日裏沒少抱怨領導。
“沒有。”一笑不假思索,很幹脆。
“那就是下麵的小孩不給力了。”
“不是。”她再次否定。
八鬥伸著脖子,探頭探腦,手捂著半邊臉:“那個來了?”一笑沒反應過來。八鬥挑明了,“每個月總有幾天……”一笑皺眉:“不是。”那就不明白了,他隻好務務虛:“對待工作就不用那麽認真。”
一笑抬頭,眼神裏都是不同意。
八鬥換個說法,慌忙解釋,“不是說不認真做啊……是說要有點遊戲心態,別走心,不往心裏去,對自己要多保護一點……”
全是經驗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