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刚蒙蒙亮,钟燃就准时起床,洗漱完毕后套上帽衫、穿上跑步鞋。杏子这段时间软磨硬泡要和自己一起晨跑,个中好处,她叽里咕噜说了一箩筐。
钟燃望了眼窗外,靓丽的身影已经在楼下做起了热身运动。昨晚在办公室分开已经十点,杏子家离这并不算近,这么早人就等在楼下,难道不用睡觉吗?在窗台边,不禁多看了她两眼,会心一笑。
手机里有条未读微信,是沈冰发来的,钟燃微微感到意外。内容是问他还坚持晨跑的习惯没?如果有,在老地方见,自己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
“老地方”三个字,迅速勾起了钟燃的回忆,那还是上中学期间,自己和弟弟,还有沈冰,约着一起晨跑的碰头地点。沈冰是为了昨天的事而来。十年了,她性格一点没有变,还是那么固执。钟燃回复微信:好的。
沈冰秒回复了个握手表情。
刚出单元门洞,就被杏子“逮到”,蹦蹦跳跳跑过来,“师父、师父”叫着。她戴着发箍,天蓝色体型衣把身体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细腰翘臀,笔直的腿,紧身裤的长短,恰到好处地露出雪白的脚踝,足蹬一双白色慢跑鞋,年轻身体充满活力,给这薄雾清晨注入一抹亮丽的暖色。有那么一瞬间,钟燃竟然看痴了。
一股薄荷的清香随晨风飘进鼻腔,让他感到心旷神怡。杏子仰起头笑问道:“师父,愣什么神,昨晚头又疼了?”
说来也奇怪,和杏子跑步这一个多礼拜,困扰他许久的头疼,奇迹般没有再光临过。恢复常态的钟燃有些不好意思,急忙遮掩道:“没有,可能是没睡好的缘故。”
杏子做了个鬼脸,揶揄道:“没想到你这么大了,还有起床气。说吧,今天我们跑什么路线?”
“海崖公园。”
出了小区,两人沿着海岸线向公园跑去。钟燃步幅很大,身后杏子跟得有些吃力,总是跑出一段后就逐渐被甩在后面,然后自己咬紧牙关加快脚步频率,再跟上来。跑在前面的钟燃,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大男子主义,自私的家伙……”杏子跟在身后,不知内心暗暗咒骂了多少遍。
两人一前一后跑进海崖公园大门,顺着坡一路向上。
小广场的喷水池前,沈冰正翘首以待,看到钟燃身影,急忙招了招手。钟燃也挥手示意,身后的杏子却突然加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在钟燃之前先到小广场。
“沈老师,你也在晨练啊,看样子你在等我们?”杏子笑吟吟地率先发话。
沈冰没想到会遇见杏子。
“我们天天一起跑步,要不,沈老师跟我们一起吧,我俩也不怕多个人。”杏子的语气,暗含着挑衅意味。
沈冰如何听不出来,瞧着杏子有意无意地挡在钟燃身前,内心恍然,轻笑道:“加入就不必了,自打钟意离开,我们三人就再也没有一起跑过步,十年了,我都不习惯晨跑了。”沈冰意思也很清楚,我和钟燃十年前就不是朋友了,你大可不必担心。杏子冰雪聪明,立马会意,乖巧地闪在旁边,正好钟燃赶到。
“沈老师,你来得可真早,咱们边走边说?”钟燃想不到,这之前已经进行过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就在这吧。”沈冰指了指喷水池的大理石台面,坐在这个位置,可以眺望山脚下辽阔的大海,太阳已经从海平面跃起,暗灰色的海水逐渐变得像女孩的蓝色眼瞳。想当年,每当在此会合后,钟意都会意犹未尽地跑到山崖尽头,两个人就坐在这里等,等着他兜转回来,三个少年并排坐在一起看日出。
如今,物是人非。
钟燃和沈冰都下意识望着山崖方向,好像下一秒钟意就会呼啸着从那里跑过来,搂住两人脖颈,并用偷偷采摘的毛毛草捅两人鼻孔、迎着太阳打喷嚏……
“你们在看什么?”
杏子的声音把两个人拉回现实,不禁相视一笑,十年前的朋友,竟还保留着一丝默契。
“钟检,我很理解执法机关不能透露案情调查进展的原则,但我作为老师,每一个孩子都牵动着我的神经,冷夏儿、鹿晓阳、蒋钊、尚雯雯……朝夕相处是快乐的,可现在,夏儿同学的死,却给每一个孩子的内心蒙上阴霾,我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如果证据确凿,请告诉我,但如果没有,也请保护他们并不成熟的心灵。因为我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孩子被裹挟进来。”沈冰率先开口。
钟燃静静地等她说完,才道:“这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
“嗯。”
“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即便他只是一名少年。”
“换句话说,证据还不确凿?”
“沈老师,每个人都有考虑问题的角度,我并不想质疑你。就像你听到的,那张裸照被蒋钊公之于众。你有没有想过,或者尝试去体会夏儿同学站在悬崖边上时内心的绝望?”钟燃扭过头去,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你还记不记得,曾经的我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这里,看着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温暖阳光洒在脸上,多么惬意……这种快乐,我相信夏儿同学也拥有过,是谁造成她决绝地离开这个快乐世界?不,也可能在她眼中,这个世界,有我们看不见的冰冷。”
钟燃正视沈冰,无比认真地说道:“我必须努力工作,揭开这个真相。”
世界似乎再次静默下来,只闻远处传来海浪的声音……沈冰眼神变幻——疑惑、茫然、释然、兴奋,最终变得炙热,眸子里闪烁着光芒,最终笑了:“我想,我会再相信你一次。”
钟燃也笑了:“你叫我来到这个地方,应该有这层意思吧。”
“我们曾经是事件的亲历者,留下太多遗憾,现在你身份变了,成为执法人员,希望你能还夏儿一个公道,给公众真相。”
钟燃把手攥成拳,轻轻地在自己的胸口敲了敲:“我会的。”
沈冰长吁口气,朝杏子嫣然一笑:“我想,有你陪着钟检,一定会走得很长远。”直到沈冰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杏子也没回过神来,刚才两人的对话,隐藏的信息量很大,不是亲身经历,很难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只能隐隐感觉到,沈冰和钟家兄弟俩,纠葛很深。但她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只有托着腮,静静地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燃才把目光从海面上收回,拍了拍刚才沈冰坐的位置:“来,坐到这里来。”
杏子急忙坐过来,屁股下面的余温尚在。
“你坐的位置,我弟弟生前经常坐。”
2
十年前。
钟燃两兄弟都在蓝海中学读书,钟燃念高三,钟意读高二,一奶同胞却性格迥异。钟燃性格内敛,成绩优秀,属于保送211重点大学的优等生。弟弟钟意调皮捣蛋,能打架,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那一年,沈冰从外省随父母工作调动,转到蓝海中学,分在钟意班级。当时班里谁也不愿意和钟意坐同桌,她是插班生,这个“苦差事”自然就落到她的头上。沈冰性格内向,到了陌生的环境很不适应,愈加少言寡语。
开始时,钟意很不拿她当回事,经常冷嘲热讽,沈冰都默默承受下来。直到有一次,钟意淋雨踢球感冒了,请了两天病假,回来后发现课桌里摆放着字迹工整的学习笔记。钟意鬼机灵,把课代表收上来的试卷做了下字迹比对,确认是沈冰的字迹。等她回来,钟燃故意把学习笔记拍在桌面上,并告诉她,自己不用看也会。话是这么说,可内心深处,却对沈冰种下好感。
两天后的体育课上,沈冰来例假身体不舒服,和老师请假准备回教室休息,路过跑道时,被外班的一名粗壮男生撞倒。男生欺生,纠缠不休,非要赔礼道歉并赔偿洗衣服的钱。没等沈冰妥协,男生就被从操场远端狂奔而至的钟意一个飞腿踢倒在地,膝盖压住胸口,拳头抵住鼻尖,钟意用所有围观学生都能听见的语调宣告:她是我同桌。
一来二去接触得久了,沈冰发现,这个众人眼中的“坏小子”,是个古道热肠、性格可爱的大男孩。而钟意也感觉到,真实的沈冰,并非木讷无趣。不知不觉间,两名少年成为最好的朋友。
钟意把沈冰介绍给哥哥,共同爱好让他们成为好友,三个人经常一起跑步。钟燃学习成绩优异,沈冰好学,不会的问题都会来请教。钟燃也通过沈冰,来督促自己弟弟。本该完美的高中生活,却被接下来噩梦般的遭遇击得粉碎。
有一阵子,钟意总是鼻青脸肿地回家,怎么问都绝口不提。没办法,父母只有寄希望于大儿子来开导。钟燃被从学校叫回家。关上门拉把椅子坐在弟弟对面,希望他告诉自己实情,到底是谁欺负他了。
钟意抱着膀子低着头,做着激烈思想斗争,就在他鼓起勇气、想要把心里话分享给哥哥时,钟燃却接到班主任电话,问他怎么没有来上自习课。进入高三冲刺阶段,他这样的尖子生是没有“人身自由”的,赤条条活在老师眼皮底下。刚“消失”不到一小时就被发现了,电话里,钟燃在不停解释回家缘由。等放下电话,弟弟早已经爬上床睡觉了。
在钟燃内心深处,弟弟打架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如果他不想说,就算了,自己没有时间来顾及他。
等哥哥走了,钟意从**翻身坐起,没有一丝困意。他偷听哥哥与老师的对话,此时此刻不能让哥哥分心,那件事……就烂在自己肚子里吧。
市统考,钟燃以优异的成绩名列全市第一,在校季度表彰大会上领奖并发表获奖感言,鼓励全校高三学生共同加油冲刺、迎接人生第一次大挑战。在“钟状元,中状元!”的山呼海啸中,钟燃春风得意地走下主席台,却发现弟弟随后上台,当着所有师生的面宣读检讨书,内容竟是作风问题——早恋。
等他面无表情、照本宣科地读完后,突然将检讨书高高举起:“我已经按照学校要求把这封检讨书读完了,但内容我并不认同。”一把撕碎检讨书,甩手扔了出去,大声疾呼,“我打架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作为男生,难道不应该保护身边的女生吗?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放学、安全送她回家,这有什么错?收起你们肮脏的思想,如果这就算早恋,我并不介意!”
伴随着麦克风里传出来的高昂之声,碎纸屑像雪片般飘下主席台。
钟意的话,就像在蓝海中学引爆核弹,赞同、嘲笑、欢呼、起哄声四起,各个班级班主任急忙约束自己的学生,几名男老师冲上讲台,连哄带拽把钟意往台下拖,场面混乱不堪。在无数扭动的躯体中,钟意顽强地伸出一只手,手指比画成“V”字,指向天空……如此戏剧性场面,让站在台下的钟燃,脸色红一阵青一阵,颜面都被弟弟丢尽了。
校园角落里,钟燃苦言相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那个女生是谁?是沈冰吗?你怎么这么傻,可以跟学校解释啊,就说不单单你们两个人,还有我呢,我们经常一起跑步……”突然意识到,三个人,已经很久不再一起晨跑了。
钟意反而宽慰哥哥:“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考上最棒的大学,让爸妈骄傲。我的事情就不要插手了。”不等钟燃反应,钟意转身走掉。
“都赖我,被所谓光环蒙蔽双眼,觉得学习才是我的一切,什么都不重要,任他跑远却没有伸手拉一把……可能在我内心深处,有一种廉价自尊心在作祟,生怕知道了弟弟的事后,会耽误我‘宝贵’时间。”说到“宝贵”两个字,钟燃自嘲地笑了笑,表情却痛苦莫名。
杏子望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怜悯。
“我也试图找过沈冰,可她支支吾吾,问到与弟弟关系,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就是两名任性少年让大家误会了,时间久了,也就会淡忘,没再放在心上,直到出事那天……”
考前辅导班,钟燃认真听老师分析着高考冲刺试题,沈冰却突然闯进来,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看到座位上的钟燃,急忙朝着他招手。
等钟燃从教室里出来,沈冰急切道:“哥,赶紧去劝劝钟意,他要出去打架。”钟燃一皱眉,今晚讲课的特级老师,是学校为了大考,特意花重金聘请,讲师的解题思路,让自己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这时候去劝架?
见钟燃犹豫,沈冰气得一跺脚:“真的是,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教室里面传来特级教师高昂的声音:“刚才同学们看到的,是正常的,也是最普通的解题思路,能解吗?能。就是费的步骤多、烦琐、耽误时间。同学们要知道,在高考战场上是分秒必争的,你比别人多节省出一秒,就多出一分胜算。下面给同学们分享下我教学三十多年总结出来的解题窍门。还拿这道题举例,用我的方法,同样答案可以省下一半的时间……”
天平迅速倾斜,钟燃做出令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
“小意打架从不吃亏,你不要太紧张,等我下课就去找他。”顾不得沈冰,急匆匆返回教室。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班主任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朝着钟燃大吼:“钟意出事了!”
钟燃如坠五里雾中,忘却怎么出的教室,恍惚中就跟在班主任身后,一路上,人影晃动得厉害,嗓子被海风刺得生疼,肺就像着了火一般,平时锻炼体内所聚集起来的能量,似乎在这种特定时刻都派不上用场,就在大脑极度缺氧、几乎要摔倒之际,钟燃被眼前红蓝交替、明晃晃的警灯唤醒。
这是条僻静小巷,巷子中央躺着的人一动不动,着蓝色防护服的法医围在身边,还有警察在拍照片,闪烁不停的闪光灯下,映出捂着嘴恸哭的沈冰。钟燃推开外围警戒的警察,疯了般跑进去,身后班主任急迫地跟警察解释:“这是行凶者的哥哥,他、他误会了……”钟燃却什么都听不到,猛扑上前,发现躺在地上的不是弟弟。法医给尸体盖上了白布。
钟燃瞪着血红色眼睛,嘶声问道:“怎么回事?”
“是、是钟意杀了他……”沈冰早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抽泣着回答。
“不可能,我弟弟他不可能杀人,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身后几名看似是死者朋友的人,正在配合警察录口供,一口咬定是穿校服的少年,猝然从背后发起袭击,还添油加醋地描述着少年如何凶残地杀害死者。
“你们住口,我弟弟不是那样的人。”钟燃目光含泪,无力地申辩着。此刻的他,懊悔极了——我为什么非要听试题,而不来阻止呢?
警察对讲机里,传来了呼叫声:“各单位注意,疑犯已朝海崖公园方向逃窜,疑似持有凶器,为保证安全,如果疑犯拒捕,可以击毙。”
“不可以!”钟燃跳起来,一把夺过警察的对讲机,用力嘶吼,“不可以击毙,他还是个孩子!”瞬间,他似乎激发了体内所有潜能,大步流星直奔海崖公园跑去。猝不及防下被夺了对讲机的警察在身后喊道:“孩子,抢夺警械是犯法的,赶紧还给我。”
像灵活的跑垒手,躲过各路的围追堵截,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下弟弟。奔跑在沿海公路上,如《阿甘正传》,身后跟着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人。跑上斜坡,穿过喷泉小广场,夜空中划过无数光柱,钟燃朝着亮光跑去。
“别怕,哥哥来救你了。”
前面影影绰绰有二十几号人,人声嘈杂,传进耳朵里的话语已经被脚下浪涛声撕裂得支离破碎。
“不要——跳——”
“海——子,我们不强——你,自己走——”
“海——救——援,到哪——”
离光柱越来越近,周围的黑暗也渐渐退去,站在山崖尽头的正是弟弟。面对一圈蠢蠢欲动的警察,目光越过众人头顶,看着远处向自己极速跑来的哥哥,微笑着点点头,张开双臂,向身后的黑暗遁去。
“弟——”钟燃徒张着嘴,却发不出来声音,体内的元气像是被抽了真空,“嗖”地一下,连个渣滓都不剩。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松软、垮塌,双膝接触到地面,头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朦胧间身后和悬崖边的人都朝自己拥来,时空在扭转,黑暗退去,耳边传来钟意的声音:“哥,照顾好爸妈,我永远爱你们。”
他闻声扭动僵硬的脖颈,看到了在海水中的钟意,几条海豚在他身边游弋。朝着自己挥了挥手,与海豚一起,深深地扎入海底……
“钟意——”随着这一声喊出,世界唰地变白了。
阳光明媚的上午,却听到这样一段令人心碎的往事。沉默良久,杏子才轻轻蘸去眼角泪水:“你的头疼,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钟燃点点头,歉然道:“我一时心血**,跟你啰嗦了这么久,对不住啊。”
“我怎么会怪你。”杏子幽幽望着眼前这位男人,能主动打开心窗、没有隐瞒,让自己能看到他曾经的过往,一股亲近感由心而生。
“这件事,后来如何处理的?”
“还能怎么样,弟弟是行凶者,以畏罪自杀结案,民事上赔了受害者一大笔钱。最可怜的是父母,弟弟死后,两位老人很长时间缓不过来,我这次从省里调回来,主要也是为了照顾他们。”
“我感觉,钟意所做的一切,都是因沈冰而起。”
“这件事后,我问过她原委,可她似乎对我怨气很重,很快就转学走了。这次回来,能碰到也是意外。”
杏子心思一动,暗暗打定主意,此刻也不方便说出来,继续问道:“当时学校态度呢?牵扯到自己的学生,总得有个态度吧。”
“息事宁人,很快就恢复如初。”
“我要是早认识你,我一定会帮你跟学校打官司,他们有监管的责任,怎么能说没就没呢?”杏子愤愤不平。
“十年前,你还在上小学吧?”
“你可不要小瞧我,我是真能帮到你的。”杏子一脸认真。
钟燃望着杏子,内心竟有些感动:“谢谢,这句话我收下了。”
“你当检察官,是不是也跟弟弟有关?”
“确实。弟弟的死让我改变了人生方向,填报志愿,只选择了政法大学。我立志成为一名法律工作者,不想看到弟弟的悲剧在更多的少年身上发生。”
“我现在终于理解,你为什么会紧紧咬住这起案件不放了,与当年事件相对比,这里面有太多的相似处。你回来就负责这个案子,也是冥冥中的安排。”杏子迎着朝阳,伸出了手掌,粲然一笑,“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地辅助你。”
钟燃哈哈一笑,与她挥掌相击。
远远的海面上,似乎有几条海豚破浪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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