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組的一溜人,從連部辦公室走出來,拿著鋁製的飯盒。
牛锛像是沒命地跑著,迎著那些人,迎著風。他跑過了所有的人,忽然一個急轉身,在工作組的人麵前,站下了。
馬嶸聽見牛锛呼呼地喘著粗氣。
“噯!你們找到傅正連了沒有呢?”牛锛笑嘻嘻地問。
“這是組織的事。”
“聽說你們要把傅正連作為犧牲的烈士上報?”
“這不關你的事。”
“好,那麽你們想不想知道,傅正連究竟在哪裏呢?”
“開玩笑!”
“不要逼人太甚了,實話對你們說,不用查了,那都是瞎耽誤功夫。傅正連早在兩個月以前,就讓我給埋了!”
……
“不怕嚇著你們,是真的埋了。”
……
“嗬你們想知道埋在哪兒嗎?你們得先把楊泱給我放了!這是條件!”
……
“我的耐心有限,你們放是不放?”
四周一片死寂。悠悠的鍾聲被眾人的呼吸沉沉壓住,牛锛的額頭冒出一層油黑油亮的汗珠。
一個聲音說:“去通知楊泱,從現在開始,以後自己到食堂打飯。”
牛锛彎腰係好了鞋帶。當他看見楊泱的身影從馬圈那邊出現時,他一扭頭說:“大夥去找幾把鐵鍬,跟我來!”
通往公路的小道,在途經路邊的一叢灌木林時,很不經意地打了一個彎。走在前麵的行人,在這一段拐彎處,背影被灌木的枝杈遮擋住,後頭的人,在差不多二三分鍾的時間裏,看不見前麵的人。
灌木林緊挨著一段廢棄的水渠。水渠往東,便是一大片平展的草場,地勢低窪,雨季淺淺積水,草卻長得茂盛。當年開荒時,翻了個開頭,終因秋澇拖拉機下陷而作罷。後來改作了家屬隊的放牧點,趕了些牛羊來吃草。有一年,發現羊得了一種脹肚的怪病,才發現這片草場裏竟長著些不易為人察覺的毒草。毒草根本無法根除,放牧不得,從那以後,這片草地便撂了荒,百無一用,年年閑置。於是這塊地方,除了遠處的過路人,平日人跡罕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