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广州后事业发展很顺利,有了雄厚的经济基础。金山和金水的公司发展很快,每天都大批量地销售建材,有了过亿资产。为了便于和全国各地的朋友商谈业务,比如帮人家卖字画、办辅导班等,还帮助金山和金水承揽业务,我在广州火车站附近的一家豪华宾馆里长期租一个带套间的办公室。有天下午,我开着宝马车来到宾馆,在停车场一角,准备下车时,我发现有位年轻貌美的姑娘,身穿白底红花薄纱套裙,肩挎精致的黑色小皮包,手里拎着鼓鼓囊囊褪了色的蓝布包,红光满面,气喘吁吁地站在我车旁。我车门一闪,她旋即迎上来,看着我微笑,那笑容里饱含着羞涩和爱意,目光频频向我放电。我明白女孩的意思,她并非看上我的相貌。我穿着白短袖,肥胖的黑色薄纱萝卜裤,体形已经发生了变化,有些虚胖,脂肪超标,像个两头尖的线穗子,头尖、脚尖、肚子大,凸起的腹部像扣着一口圆底锅。她猜测我的肚子里深藏着大鱼大肉转化来的脂肪油,是营养过剩的表现,不是大款就是大官,穷人的肚子不生孩子不生病怎么也鼓不起来。我想吸引她的闪光点一定是兜里的钞票。
我只是觉得面前这位靓丽的姑娘美得罕见,感到很可爱,亲切地问,姑娘等人吗?我知道在这样的地盘上轻佻的女孩很多,只要住进宾馆,不管你的职务高低,身份贵贱,就主动打电话相约,不是男人找女人,而是女人主动追男人,交易都是围着一个“钱”字。但我面对这位姑娘并没有动心,也可能是经历了风风雨雨的坎坷路,有了经验教训,再加上我和白雪有了深厚的感情基础,自己的年龄也大了,也不想招惹是非了,其实也就是没有这方面的心劲了。我只是觉得她讨人喜欢,马上意识到她不是本地的女孩,说不定还是老乡呢。
姑娘侥幸的是这种“放电”的方式,以为引我上钩了。她从学校里的报刊上得知,也常听人说,现在的有钱人如鱼得水,“性”福无比,如吃喝玩乐嫖赌抽,有人处处为他们开绿灯,人家像孙子一样点头哈腰为其服务,目的是盯住他们手里的钞票。她忽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仰视一下面前三十层的高楼,雄伟壮观,觉得自己如小蚂蚁似的很自卑。又看看我说,大叔,我想卖给您一样珍贵的东西。
此言引起我极大的兴趣,信以为真,忙问,什么东西?宝物吗?
算是吧,是爸妈给的。她不想辱没祖宗和自身,但只想忍辱负重完成学业。她知道知识可以改变命运,也可以提升身价。她明白在困境中挣扎无路可走,唯一能自救的只能卖色相了。
我上下打量她一番转身向楼里走,随口说,好吧,你跟我来。但我没有多想,只是产生了好奇心,想看看她手里究竟有什么宝物。
她随我上了电梯来到8楼,走出电梯口便东张西望,对什么都感到新鲜好奇,没有想到这大楼肚子里竟是这般模样,中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基本是等距离的很多同样的房门,只是用门牌号加以区别。我的办公室是阳面房,门口朝北,门号808。我打开房门,她跟我进了办公室。她是第一次走进豪华酒店的房间,那双眼睛被房间里的布局吸引了,看到里面的房间很宽敞,耳房门口敞开着,也可以看到里面的摆设和装修都是经过整体设计好的,桌椅、沙发、床、墙壁等都是统一的朱红色,看起来整洁美观。耳房中央摆着一张席梦思双人床,床头的墙壁上镶嵌着一溜软皮包垫,对着床头又鼓又软向外凸着,如果倚着床头半躺着就会觉得特别柔软舒服。床头两边摆着床头柜,周围有电视机、衣柜、衣架等。外面是客厅,也是我接待朋友谈生意的地方。因为房间光线亮,我把一张卧虎般的深红色老板桌贴近西墙壁摆着。另外还带着稍矮点的套桌,可以抽出来和主桌形成90度角,上面可以放小型打印机和文件。因为主桌面大,既可以当办公桌,又可以当画案。桌子后面贴着墙壁的地方便是老板椅,桌子前还摆两把黑皮沙发椅,是供来人谈生意坐的。窗口上悬挂着柔软下垂的鸭蛋青金丝绒落地窗帘,毛茸茸地闪着幽暗的亮光,如果伸手触摸,就会觉得光滑柔软。一套朱红色软皮沙发在窗口下围着椭圆形钢化玻璃茶几,紧靠东墙并列摆着一对短沙发,中间夹着一个木质茶几便于饮茶。室外的光线透过窗口,将房间里照得亮堂堂的。墙上挂着的冷暖空调发出微弱的声音,使室内保持着适宜的温度。
姑娘靠着东墙坐在低矮的短沙发上,我慌忙在一次性纸杯里放点普洱茶叶,从饮水机接来一杯热开水放在贴近她身边的茶几上,示意给她喝。然后我用自己的专用茶杯,也接来一杯茶水放在面前的玻璃茶几上,顺便坐在她斜对面的长沙发上。透明的玻璃茶几下面放着几瓶雪碧,我随手拿出一瓶打开放在茶几上说,姑娘,先喝点饮料润润嗓子,开水太烫。
她觉得这话说得像父母对儿女那样亲切自然,微笑说,我喜欢喝开水,喝不惯饮料。因为水热,她没有端杯喝水,只是低头看看茶杯,不料,她惊讶地发现那对短沙发中间的茶几上,紧贴墙壁的朱红色长条木盒里装着清洗液、催情药、安全套……这些都是宾馆服务小姐每天打扫卫生时给每个房间备上的。她一下子明白了这里是性开放场所,人家为自由性福和相互联络感情考虑的,还从讲究卫生预防疾病方面去考虑,也算服务到家了,连用具都提供了。她想到特区开放的含义,也想到了自由幸福和谐帮贫的引申意。她认为这些人都是拿钱玩女人的,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眼眉一挑瞟一眼她的面容,面颊涨红有几分羞涩。我看到她侧面那只肥硕的耳朵,耳垂特别长而厚,肉乎乎的,略懂面相的我,马上想到这样的耳朵长寿有福相。
她低着头右手轻轻摩擦着沙发扶手微笑说,我叫丁红。
我知道了她的名字才好给她说话。我有点好奇地瞧着她急忙问,丁红,你有什么宝物?快拿来我看看。我的心思全在宝物上,平时喜欢收藏古物、陶瓷之类的物品,在我家的客斤里有存放此物的格子柜,闲暇之时,自我欣赏,陶冶情操,也起到装饰作用。如果丁红真有宝物,我会不惜重金来购买珍藏。
丁红无动于衷,目光痴呆地盯住茶杯,不知道如何应答,沉思片刻似乎难以启齿地说,宝物就在您面前。她的声音低沉。
见此情景,我有点纳闷,难道她是个骗子?我面前有什么宝物?什么意思?当即我想驱赶她走。我脸色一沉恍然大悟,她原来也是一只“鸡”啊!搞色情服务的。我太相信人了,和她素不相识,怎么就相信她的话呢?我有种被骗的感觉,哭丧着脸说,丁红,你年轻漂亮,聪明伶俐,找个工作干干是没问题的,体面的工作,有什么不好?为啥要出卖自身?
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大叔,我实在是没办法呀,考上大学了,马上要开学了,可我身无分文,急需要钱,您行行好,帮帮我吧!我想把自己拆卖了,处女5000元,大学生再加5000元,您一定是大款是老板,帮我渡过难关吧!
我看着她可怜巴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也酸酸的。她没有猜错,我确实有钱,供十个八个贫困大学生不足挂齿,没必要搞什么色情交换,若如此,不成兽性了?我可以资助她上大学,但广州的骗子多,我怕上当受骗,帮人应该了解人家的情况,一旦出现问题就能找到这个人,这是最基本的常识。我问,你是哪里人?家住哪里?家庭情况怎样?能告诉我吗?
丁红感到口渴,端起杯子小口啜饮几口水,润润嗓子,又轻轻将杯子放下,抬头睁大眼睛瞟我一眼,随即又移开目光,用轻缓的语气说,我家住在河南西部大山脚下的枣树村,那里山清水秀,贫穷落后,还靠着担挑扛、牛耕地劳动,靠喂养家禽家畜维持日常开支。家家户户住着石墙茅草屋,屋里放点杂粮和破旧的杂物,艰难度日。村里村外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小土路,逢天阴下雨就成了很深的泥巴路。脚一踩,就陷进了泥巴窝里很难拔出来,下雨天在村子里走路是很慢很难的。我没想到这城里像画一样美。
我能理解她的话,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知道在农村受苦受穷的滋味,紧接着问她,家里几口人?都有谁?
她回答,我家四口人,有父母,还有个妹妹叫丁梅,比我小三岁。村里人说,我俩像双胞胎,长相一个样。丁红爽快地回答。
我喜欢丁红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水灵灵的很有精神,滚动滚动眼球像会说话似的。从她的眼神里便可看出她喜怒哀乐的心情。还有白皮肤高挑个,走起路来利利索索。不由得心说,这真是个光彩照人的女孩。我常听说,深山里飞出金凤凰,没想到今天就亲眼见到了,马上想到人的相貌决定于父母的遗传基因,便想到她父母,脱口而出,你爸妈身体好吧?
不料,丁红忽然脸色一沉,眼内冒出泪花来,然后低头瞧着地面摇摇头说,大叔,刚才我骗你说家里还有父母,其实,我母亲刚去世,是因为我的事跟父亲吵架,被父亲打死了。
我忽然睁大眼睛半张着嘴惊愕地看着丁红,眼球鼓得像蛤蟆似的,颇感好奇,急忙问,怎么会这样?我越发感到她的身世复杂,其父心狠毒辣太凶残,这是不忍目睹的家暴,十分关心此事,想弄明白前因后果。
提起此事,丁红痛不欲生,像严霜酷雪摧残的瓜秧,蔫蔫地耷拉下脑袋,几乎精神崩溃,禁不住泪花闪闪悲悲切切地娓娓道来,今年夏天,我妈知道我考上广州大学了,丁梅考上重点高中了,又喜又愁。她投亲靠友为俺俩借学费,一共借了一百多块钱。我能想象出,她如乞丐一般求别人施舍。因为人家怕没有偿还能力,都不相信大学毕业能赚钱,谁家的钱都来之不易,都不愿意打水漂,所以谁也不愿借。据说大学毕业跟农民一样打工,用不上高深的理论知识,但我不相信,痴心不改大学梦,这事遭到父亲反对。
听此言,我明白一个“穷”字,不知毁掉了多少年轻人的梦想和追求,甚至弄得寸步难行,更容易生是非。我不想打断丁红的讲述,想知道其母是怎么身亡的,颇感兴趣地聆听。
丁红说,有天晚上,夜深人静,我发现父母卧室里的煤油灯还亮着,就悄悄站在门口,将蓝布帘拨开一条缝隙往里瞧,看到父亲穿着白背心蓝裤头倚着床头半躺着,瞪着凶巴巴鸡蛋似的大眼睛,盯住坐在床另一头的母亲恶声恶气地说,女孩家上不上大学都一样,她俩都上,咱一个也供不起,不如牺牲大的,供小的。明天找媒婆,就说谁出聘礼高,就把丁红嫁给谁。我听父亲这么一说,如当头一棒,把我击蒙了,上大学是我多年的愿望与追求,可刹那间变成泡影。我知道平时父母常拌嘴,意见不合,最终母亲总是拗不过父亲,但对此事母亲坚决不同意,怒视着父亲气冲冲地说,把闺女当牲口卖呀?
你不是想供出一个吗?不这样一个也出不来。
就没有别的办法啦?母亲问。
父亲生硬地说,我有啥法?你给二叔下跪,给三舅磕头,有效吗?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不是你想咋样就咋样。
闺女上了多年学,不容易,红很聪明,从小到大都是班里的尖子生,老考第一名,将来一定是大才,不叫她上学,这不是毁她吗?母亲说。
养闺女没啥用,将来都是人家的人,都是赔钱货,白供她,沾不上啥光。
母亲说,只要孩子能飞出穷山窝,即使不沾光,也有个好前程。再说我养的孩子,我不知道啥样?只要对她好,她不会忘家忘爹娘,比儿子都强。
父亲忽然坐直身子气哼哼地说,你生不出儿子,才这样说。生俩丫头片子有啥用,还供她们上大学,给人家培养哩。要是儿子,我就不让他们上啥大学,咱俩也不会累恁很。现在咱是啥,是人人瞧不起的绝户头。
生男生女怨我吗?母亲说。
不怨你怨谁?难道怨我?父亲的脸阴得想下雨。
母亲说,怨男人。
父亲说,屁话,算我倒八辈子霉了。
母亲说,我想好了,咱就是再穷,也要送红上大学,明天把老黄牛卖了……
父亲硬声硬气地说,你疯了?想去要饭?
母亲躺下呜呜地哭起来。
丁红哽咽着说到这里,眼里噙着泪花抬头看看我说,这才是个开头。她伸手端起茶杯小口啜饮茶水。我被她讲的家事紧紧吸引着,不由得对她产生怜悯。看着她喝开水,马上想到因天热杯子里的热水凉得慢,怕她喝着烫,便慌忙站起来从饮水机旁拿个纸杯,又接一杯热凉掺半的阴阳水,递给丁红喝。这纯净水是新鲜的,不管喝凉喝热都可以。
丁红接着杯子饮了半杯水,放下杯子接着说,那天夜里,我哭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我的眼睛像红桃似的肿胀着,到父亲面前哀求说,爸,咱贷款行不行?不料,父亲怒吼,贷啥款呀!款,好贷吗?你有东西抵押吗?就这破房子值钱吗?人家叫抵押吗?别做美梦了。
我接着对丁红说,对于贫困大学生,国家有扶贫款,也可以贷款。
丁红抬头看看我说,我们那里偏僻,村里人常年不外出,守着几亩黄土地,什么政策都不懂,谁管这事,到哪里去办,也不知道。
我说,你接着讲你母亲的情况。
丁红说,三天后的一天上午,媒婆来到俺家,说给我找个好媒头,男方愿出五万,还包丁梅上高中、上大学的学费,这在当地来说,娶媳妇都没有出过这么高的彩礼。父亲很高兴,母亲却反对。母亲对我说,那男的就是王二拐。我知道王二拐都五十多岁了,比我父亲还大四五岁,身子短小,头大屁股大,走路时一边凸,一边凹,一说话流口水,恶心人哪!还心狠手毒,脾气暴,打老婆往死里打,据说只等老婆睡了,没有设防的情况下打,打得老婆上吊死了。他儿子娶了三个老婆都跑了。他仗着有钱,父子俩常在家召妓,弄一窝子“野鸡”胡来,家里像狗窝。王二拐有钱是因为他在当地半山坡上开个窑场,每年大批量地卖砖。
我端起茶杯,时而啜饮,时而放下,聆听丁红诉说家事。我被她的话题紧紧吸引着,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命运却如此糟糕,究其原因是“穷”字害人哪!我很同情她,决定帮她完成学业,走出困境。我追问她,后来的情况怎么样?
丁红边说边默默掉眼泪,从身边的小挎包里掏出纸擦着泪说,我一想到学上不成,父亲逼婚,马上就成了王二拐的后备老婆,而且要转正,还有道德败坏比我大的儿子叫妈,甚至可能糟蹋我,让我背着**的罪名……就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头皮发麻,直冒冷汗。母亲看我哭得伤心可怜,就等父亲回家,让他改变主意。当天下午,父亲像是在哪里喝了酒,嘴里喷着浓烈的酒气,满脸涨红,目光如红灯泡,凶巴巴的,回到家里径直走进耳房,准备上床休息。中午母亲没有吃饭一直躺在**生闷气,见到父亲回来,忽然从**起来,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指着身材高大的父亲说,如果是其他事我就认了,但这门亲事不能成,这是孩子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再有钱也不能跟他们受气,咱不能卖闺女,不顾她死活毁了她。父亲一跺脚也指着母亲大吼,人家养闺女享福,我养闺女遭罪,还不如养牲畜哩,养头猪能卖钱,养只鸡能下蛋,还能吃块肉,可我辛辛苦苦供她们一二十年,都给我带来啥了?到头来,还是个绝户头、绝户头,啥叫绝户头你懂吗?叫我在村里抬不起头。母亲气得浑身颤抖,嘴唇发紫,眼球发红,愤怒地说,你不是人哪!说的不是人话,你咋养她们了?给她们做吃做喝了?我不让丁红进他家门,是有原因的,王二拐是个孬货。母亲心里有一个秘密,几天前,丁梅在山坡上放牛,王二拐路过那里,他说他眼里飞进一个小虫子,眯着眼了,叫丁梅帮他看看。丁梅助人为乐,慌忙帮他扒开眼睛拨虫子,不料,王二拐死死地抓住丁梅的胳膊,猛然将其推倒打算强奸。丁梅大喊大叫,强烈反抗,在搏斗中,俺家的大黄狗阿黄盯住王二拐“汪汪汪”地狂叫,眼看丁梅被压在他身下,丁梅喊阿黄,阿黄猛扑过去照王二拐屁股上猛咬一口。王二拐没能得逞,捂着屁股跑了。母亲说这门亲事我死都不同意。父亲伸出铁齿般的指头“嘭嘭嘭”捣着母亲的额头,恶狠狠地说,糊涂虫,榆木疙瘩。人家样子不俊,可脑子不笨,人家不好,那是因为有钱了。
丁红说,母亲的头被父亲敲得疼痛麻木,她一头猛扑向父亲怀里抵着他的前胸,撅着干巴巴的蒜锤般的屁股,沙哑着声音说,我不活了,不活了,死你手里算了。母亲越来越瘦弱,因长期担负繁重的体力劳动和繁杂的家务,再加上营养不良,还有父亲经常跟她生气,使她的体质下降,食欲不振,浑身瘦得像干柴棒。父亲抓住母亲的头发,一脚将她踹倒在地,压在她身上,然后伸手左右开弓扇她的嘴巴,直打得他自己的手掌也麻疼了,仍不解气,又抱着她的头狠狠地往坚硬的地面上“咚咚咚”地磕,磕着磕着母亲不吭声了。她没有多大力气,经不住狠心的父亲的毒手折腾。
丁红说,当我从外面回来一进屋,看到父亲在耳房里抱着母亲正在疯狂地呼喊,梅她妈、梅她妈,你醒醒、醒醒啊……母亲一头乱发,灰头土脸,面色青黄,闭目不省人事了,浑身像软面条似的,手脚冰凉。我马上猜测到母亲一定是被父亲打成这样了,惊愕地急切地呼唤,妈妈妈您怎么了?醒醒啊!妈……百叫不应。我怒视着父亲吼叫,是你又打我妈了?把她打成这样了?她活不成,我跟你拼了。我又回头瞧着母亲,她奄奄一息,摸摸她的鼻孔还有微弱的气息,但有一种不祥预兆,顾不得和父亲争吵下去,便转身向村医家跑去。当医生来到家时,母亲已经气绝身亡了。我想埋怨丁梅在家怎么不保护母亲,但一看她披头散发鼻青脸肿,想必也挨了父亲的打。母亲的惨死经过就是她哭着告诉我的,当时父亲就像发疯的野虎,乱抓乱咬。我恨透了恶毒的父亲残害母亲,他是罪魁祸首。父亲感到后果严重,是他打死了妻子,他成了六亲不认的凶手,罪大恶极的杀人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自古以来法律都是如此。他怕了,怕陪妻子见阎王。当晚我守着妈妈的尸体,坐在旁边的小木椅上,伤心痛哭,哭累了,好像迷迷糊糊睡着了,梦到母亲坐在我旁边说,红啊!你千万别这么想,他吃了枪子,你姊妹俩就没亲人了,妈不想让他伴随,想安静,想放松放松。如果你爸强逼你嫁给王二拐,你就逃出去吧,或许能遇到好心人帮你,妈在上天保佑你。我醒来仔细想想,妈是为我指路呢,她怎么像活着一样,难道她没死?我看着她躺在地上的草苫子上的尸体,慌忙蹲在她面前,掀开覆盖她遗容的白被单,伸手摸摸她的鼻孔,不呼吸了,又摸摸额头,已经凉了。我轻轻翻翻她微闭的眼皮,看到她眼球还很明亮,禁不住连声叫妈,她没有任何反应了,再也不应一声了。
我听了丁红的讲述,心里像驴踢似的难受,为人间上演这样的悲剧而痛心,归根结底都是“穷”字惹的祸,导致了人间悲剧,弄得妻离子散。我觉得室内燥热,拿起空调遥控器看看上面的温度和平时一样都是25℃,又对着往下调到23℃。我估计这是心理作用,痛恨家庭暴力,导致不堪设想的后果。我说,丁红,你走出来是对的。
她说,我走出来时就想,如果没人帮我,上不成学,就靠打工生活。
我点点头说,对,外面的就业机会多,随便找个活干就饿不住。我接着问,后来你爸不会再逼嫁吧?
丁红说,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和借款,埋葬了母亲。但父亲仍不改初衷,逼我马上嫁给王二拐。就在婚期的前一天,我逃了出来。当时我身无分文,是丁梅把家里的老黄狗和五只鸡卖了70块钱,给我当路费。我花5块钱到县城,又花55块钱买了一张到武昌的豪华大巴车票,下车时,我饥饿难忍,又花10元买饭。我的钱花光了,也想到了逃票,可检票、上车、下车出站层层把关,是不可能的。我无计可施只能在火车站售票大厅里转悠,有幸遇到一位老画家,留着齐耳短发,拉着长方形带滑轮的行李箱,看到我东张西望无所事事似的,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着我说,姑娘,你帮我看着箱子,我去买张票。你去哪里?我赶忙说去广州。他说咱们正好一路同行,我去买票。说着他转身去售票窗。一会儿,他买了两张卧铺票出来递给我一张,没有让我掏钱的意思。我拿着票不知所措,哪有钱买卧票?我假装在挎包里扒来扒去找钱,结果难为情地说,大爷,我的钱包找不到了。他温言善语地说,姑娘,不用你掏钱,这是我给你买的,快到点了,咱准备上车吧。我高兴极了慌忙说,谢谢大爷!谢谢大爷!人到穷困潦倒寸步难行时,就没有什么尊严可言了,自感卑微,小得像芝麻籽似的。我们上车后,找到了卧铺位置,他在下铺,我在中铺,我们分别坐在左右两边的下铺上,面对面地坐着。他掏出证件给我看,我知道他是当代著名画家赵老时,很激动,马上想到遇到大贵人和名人了。他叫我当模特画一张素描像,说是参加国际大赛呢,我很高兴。画完像,我没想到他给我三千元的小费,说这是对我的邀请费,反而他还对我表示感谢呢。丁红说着开心地笑了。
我嘿嘿直乐,想到丁红遇到的画家就是我的赵师傅,他是当今的大名人,大画家,有钱人,也是助人为乐的好人。如果他知道丁红的处境,也会资助她的。他是来广州看儿子的。他儿子叫子龙,也在广州开公司,我们都很熟悉。但我没有把这些情况告诉丁红。
丁红说,我们到了广州车站分手了,我先到附近的商场买了一身套裙,穿在身上,就来到这座宾馆大门口,询问保安,找有钱人。保安说,开宝马的、奥迪的,不是老板,就是大官。正巧您开车进来,我就迎上来了。
我知道了丁红的家庭背景。她是苦水里泡大的孩子,这样的孩子讨人喜欢,能吃苦,具有上进心,听话懂事,将来必成大材。现在因她穷得走投无路了,才这么做。但我不认为她是轻佻女孩。人家做这生意的女孩,大多是贫家女子,像王公贵族、富家小姐谁来这样做?我并没有轻看她,对她也没有丝毫猥亵之意,只有怜悯她不幸的遭遇和困境。我端起自己的茶杯吹吹上面漂浮的一层普洱茶叶,喝一小口,又将杯子轻轻放下,温和地说,丁红,你不要有钱色交易的想法,你没学费,我可以资助你,供你上大学,你要保重自己。
她半信半疑抿嘴笑笑,又摇了摇头,想说不可能吧,但灵机一动,想到只有就着我的话往下说,方对自己有利,她故作惊喜地望着我问,大叔,您真的帮我吗?
我点点头说,一定帮你。
她感到出人意料,十分激动,忽然站起来走到我跟前,“扑通”跪在地上说,大叔,您是好人,似亲人,关爱我,帮助我,我给您磕头。
我慌忙搀扶着她说,孩子,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走出来就好,将来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
她坐回沙发上,惊喜之中还有些忧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难道世间真有这样的好人吗?因为和人家无亲无故啊!但又一想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能遇到好人帮助那是求之不得的事,还考虑那么多干什么。就说,谢谢大叔!我能帮您做些什么哩?她唯恐我听不懂家乡话,尽量说普通话,虽然不太流畅,但我都能听懂。
我很喜欢丁红,觉得她是个难得的好女孩。我想到我的儿子快到找媳妇的年龄了,如果将来她成了我的儿媳妇,那该多好哇!我就心满意足了,算是事业家庭两美满了。但现在不能给儿子和丁红提此事,要做的只能把她当成干闺女,帮她完成学业。退一步说,不管将来事成与否,赞助一个大学生完成学业也是一件大好事,再说自己没有女儿,有个干女儿,也就子女双全了。我沉思片刻抬头看着丁红说,孩子,我很同情你的不幸,你愿意认我为干爹吗?这样以后我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你,帮助你。
丁红随机应变笑容满面地说,我愿意,愿意,谢谢干爹,谢谢干爹!你是世上最好的亲爹。
丁红喊得我心里美滋滋的,轻而易举捡来个漂亮懂事的女儿,怎不高兴?我脸上**漾着甜蜜的笑容,心里得意忘形,嘴上连夸丁红,说我有这么个聪明善良的好女儿,感到荣幸,边说边低头从公文包里掏出5000元钱递给丁红说,红,这钱你先拿着,一会儿到外面餐馆里吃点饭,回来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来送你去学校,给你交全部学费。其实,我也想证实丁红说的上大学之事是否属实。
她想起了母亲过去曾说过的话,出门在外,办事难,求人难,嘴巴一定要甜。当我转身走时,她叫着我说,爹,您的大恩大德,我永远铭记,至死不忘。
我站起来准备走的时候,回头笑笑说,都是自家人了,不用客气,以后需要什么缺什么只管对我说。我没有女儿,你就是我的亲女儿。
这是丁红没有想到的,觉得世上还是好人多。其实仔细想想也是如此,平时听到的看到的那些丑恶行为让人深恶痛绝,这毕竟是少数。但人们得知哪里出现水灾、火灾时,全国人民都伸出援助之手,就像一个大家庭向自己的同胞献爱心,爱的力量是强大的。
我回到家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调电视节目,这是我的惯例,白雪心甘情愿地侍候我。白雪从阳台上取下晾干的衣服,抱进屋放在沙发上准备叠起来。她坐下来观察到我眯着眼想笑的面容,便猜测我心里一定有什么高兴事了,问今天你有喜事呀?
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很高兴。
我扭头瞟一眼白雪,目光又直视着电视屏幕,即使她不问,我也会告诉她,便随口道,知我心者白雪也。
是卖画、卖建材赚大钱啦?她低头伸展着衣服准备叠,接着我的话问。
我说,错,赚钱是常事,已经麻痹了。可这事你绞尽脑汁也猜不出来。
我猜不出来,你说呗。
我扭头看着她说,是赚个大活人,白捡个漂亮闺女,还是个大学生,信不?
白雪低头叠着衣服“吞”一声笑了,说开什么玩笑,咋能有这事?又抬起头问,真的?
骗你干啥?我得意扬扬地说。
白雪马上想到如果是真的,这里面一定有故事。她手里举着我的白色带蓝条的T恤衫愣征地看着我问,捡个女儿?咋回事?
我把下午去办公室发生的事给她讲一遍,她心里像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巨大的浪花一般,笑容满面,嘴咧得像一朵绽放的荷花,久久合不拢,高兴地说,太好了,我正想有个闺女呢,到老了有人养咱们。女孩心细,会体贴关心人。
我随声附和说,对。
白雪乐滋滋地低头叠着我的T恤衫说,你到医院里看看,大部分是闺女侍候爹娘,媳妇就很少。当然也有好媳妇,太少了。
我原想她不一定同意,没想到她如此高兴。我喜欢白雪的脾性好,什么事都顺着我,从不跟我吵架磨嘴,是个很懂事的好女人。她不但对我好,而且对我的儿子,还有我的外甥金山金水及家人包括青叶的父母都一样好,可以说她把全部的爱都献给了我和我的家人。尤其是对我接触的所有女人,从不歪想,非常信任我。我有事也乐意跟她商议,分享喜悦。我说,明天,我送丁红去学校。
白雪边叠衣服边抬头看着我龇牙笑笑说,捡个女儿是件大喜事,该聚一起祝贺祝贺。
这倒不必了。
白雪心里明白认干女儿只是说辞,其实就是供养丁红上大学呢,这也是好事,说我也想去见见咱闺女。
我满口答应,行,咱一起送她去学校。
一会儿,白雪叠好一摞洗净的衣服,整齐地摆在沙发上,那里面多半是我的衣服。她买衣服对自己舍不得花钱,对我却慷慨大方。我的衣服都是白雪买的,那件白色T恤衫八百多元,那件鸭蛋青短袖衫一千五百多元,去年冬天给我买一件毛料半大褂五千多元。我没时间陪她逛商店,她就买回来给我穿,若不合适再去调换。我说衣服贵贱穿在身上谁也不知道。她说人活着只有吃穿身体是自己的,其他终究都是别人的。我笑笑说,这道理谁都明白,可你怎么不顾自己,总是买廉价地摊货呢?她说,我只讲数量,不讲质量,也不登大雅之堂,没赖好。可你是文雅之士,接触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咱不能穿得太寒酸嘛。说得我心里美滋滋的。
我看着白雪穿着白底牡丹花图案的丝绸睡衣,宽松柔软舒服,显得皮肤更白嫩,**着嫩藕般的胳膊,肉乎乎的富有弹性和光泽。我还喜欢她一头乌黑的披肩发,发丝柔软光亮,还经常散发着洗发膏的清香味。她忙家务时,就把头发扎在脑后像个扫帚把,随着灵活自由的动作晃悠着,闲暇时,它像瀑布似的披在肩上像个贤淑的姑娘。如果头发长长了,自己就拿着剪刀齐刷刷地剪掉一段,然后再拿着剪刀削削发梢,看着尖尖的。还有那双勤劳白净的双手,手指如葱白,手心手背肉肉的招人喜爱。白雪经常洗洗涮涮,拖地抹桌,家务活她一人承包。我回到家什么都不干,吃饭时白雪将饭端到餐桌上叫我吃,吃了饭,白雪说一边去,说得我心里甜蜜蜜的。我想想和白雪结婚是我一辈子的福气。因她温柔善良,家里就避免了很多是是非非磕磕碰碰不愉快的事,就能使家庭和睦快乐地生活。如果当初我选择了梦丽莎,虽然她比白雪长相漂亮,但她自私自利,无事生非,鬼点子一个接一个,会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的,还有什么幸福可言,终会厌恶她白骨精般的容貌和心肠。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我穿上白雪为我洗净烫好的白色真丝短袖衫和宽松的蓝色丝绸裤,觉得轻薄柔软透气飘逸凉爽。我穿夏季衣服,不讲贵贱和款式,只求穿着舒服。白雪穿着乳白色蝙蝠衫,胸前绣着一朵带着绿叶的红牡丹花,宽松的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绿色包边,看上去简单大方很有精神。下穿着蓝色筒裙,看整体效果很时尚,像贵妇人。八点多,我开车带着白雪来到宾馆,白雪给丁红带了早餐,一杯热豆浆,一盒煎包,一块菜盒,两个鸡蛋,这是广州早上的套餐,包装精致,量少,品种多,有利于给身体增加综合营养。我将办公室墙壁上的木质挂板一掀便成了桌面。白雪将手里提的套餐盒放在上面,叫丁红趁热吃。在广州这个地盘上,我觉得精明人很多,办什么事都精打细算,谁都知道广州的房价高,寸土寸金。有的宾馆设计房间很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人家把小房间布局得井井有条,恰到好处,充分利用空间。如墙壁上挂精致的形状各异的木板,既当装饰物,又可当桌子使用。墙壁上或门后的挂钩可以当衣架使用。没有衣柜,伸手抓住床尾中间的手扣,掀开钢架席梦思床面倾斜立起来,里面是格子形箱体,就像大衣柜平放于地面上,既当床,又可以装东西。其实,我办公室的房间面积并不小,墙壁上的挂板是宾馆统一装修设计好的装饰物。
丁红瞧白雪站着,不知道她是何人。我慌忙介绍,这是你干妈,来看你呢。她不敢相信面前这位年轻时髦的女士是干妈,马上想到这是干妈吧,微笑说,干妈,谢谢您!
白雪觉得这姑娘真不错,不但人长得俊,也很懂事,看着她笑盈盈地说,你快吃饭吧,别耽误去学校。
我也随口说,快吃吧。
白雪慌忙搬着沙发椅放在餐桌旁,叫丁红坐。丁红面壁坐着吃早餐,说今天是学生报到,不耽误。白雪看着我伸伸大拇指,龇牙眯着眼默默地笑,意思是说姑娘绝对棒,讨人喜欢。
丁红吃了饭,我们一同去学校,白雪叫丁红坐在副驾驶座上,她坐后面,把丁红看得像宝贝似的。我开着车心里特别高兴,就像送自己亲女儿上大学似的。路上正值上班时间,是车来人往的高峰期。丁红的目光像不够用似的东瞅西瞧车窗外的风景,望着路两旁高大的一棵棵四季常青树,在金灿灿的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翠绿的树叶经微风一吹好像向人们点头微笑,又像亲切地招手。这里的树大多是棕榈树、椰子树、香蕉树等,墨绿色的叶片都很大,有的像芭蕉扇子,有的像硕大的鸡毛,有的像莲藕叶。这算是广州的一大风景,美化着这里的环境,给人一种好心情。还有路两边高大雄伟的楼群,巍然屹立,数不清密密麻麻的格子窗口里栖息着多少市民。这成群结队的高楼大厦是城市的象征,如果要拍照,就是一幅多彩多姿的美丽图画。丁红见此情景激动不已,感到心旷神怡,如入梦境,觉得外面的世界真精彩,如果在这里散步观景,就会观赏到丰富的内容。在惊喜之中她联想到农民工热衷到外面打工的原因了。城里没有泥巴路,到处都是平坦的水泥地坪,不管是天阴下雨还是晴天到处都很干净。如果在室内工作,就会风刮不着,雨淋不着,冬暖夏凉,还能挣钱,出门有车,过着舒心安逸的生活。丁红问我,这里到处都干干净净,经常有人打扫吧?
我目不转睛盯住前方,全神贯注地开着宝马车疾驰前行,说这南方的雨水多,说下就下,说晴就晴,有时出着太阳下着雨,雨不大,呼呼啦啦下一阵子,到处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当然还有清洁工专门打扫。
我觉得这里真好。丁红说。
白雪接着说,那就好好上学,将来在这里就业。
丁红望着车窗外的风景,脸上始终洋溢着微笑,说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说,这里的环境虽美,但也有不足之处,就是空气潮湿,比如墙壁、地板经常有些湿润,晚上休息时,感到被褥表面潮潮的。刚来这里的人,就会觉得不习惯,睡在湿潮的被窝里不舒服。一旦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还有这里的火车票不好买,一般要提前几天订票,有时提前三五天还不一定买到去北方的火车票。因为这里人多,又是终点站,没有来往过路车,车少人多自然买票紧张。说到这里,我想到了这里的治安管理不是太好,打架斗殴时有发生,甚至会出人命案,还听说出租车司机带着乘客到无人的地段抢劫。我想提醒丁红,对她说,没事不要随便到外面独行,要注意安全。还有这里的骗子多,以后也要提防。
丁红很认真地聆听着我的讲述,说爸,您放心,我一定听您的话。
我认为帮贫解困是个正事,有钱了,衣食住行满足了,事业成功了,钱越挣越多,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为别人做点贡献,办点好事是有意义的,也是快乐事。我经常捐款,计划每年捐一百万。我说,丁红,你在学校好好安心学习,不用发愁学费的事,将来找份合适的工作,你的日子就好过了。
丁红听着我的肺腑之言心里暖融融的,甜蜜蜜的,觉得自己的运气好,世上还是好人多。她亲切地说,爸,您干什么工作呀?
我禁不住暗自笑笑,说写字、画画的。
是画家?
算是吧。
太让人羡慕了。画家、艺术家太伟大了!
伟大到哪里呀?我故意问。
不图名不图利要走漫长的艺术路吧。
你说对了,不愧是高才生。
她低头嘿嘿笑着说,时间越久,艺术家创造的价值就越高,您的画一定好卖吧?
还可以。
我来广州的路上,如果遇不到老画家给我买票,就难顺利到这里了。
白雪接着问,你就没想到身无分文,出来咋能上学呢?
我是出来碰运气的,万一上不成学,就打工呗。丁红说。
我想想她说的也对,现在年轻人谁还在家守着那几亩黄土地。
丁红问,这里的人都很富吧?
我说,还行。
常听人说南方人富,是怎么富起来的?丁红问。
我说,大部分做生意,开公司,干个体经营。我觉得丁红脑子灵敏,聪明过人,普通话越说越流畅。我有一种预感,丁红将来必是一个出色的人才。聪明人遇到好环境,就像鱼儿得水,鸟儿插上了翅膀,就会充分发挥自身的作用。我一下子想到《西游记》里的孙悟空,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什么作用都不起,也就是一个有生命的活猴子,被唐僧解救出时,破石而出,腾空而起,弄得山摇地动,飞沙走石,发挥了自身无穷的力量。果真如此,孙悟空智慧过人,力大无穷,为民除害,帮唐僧完成取经大业。我觉得丁红的心很细,申报的专业是土木建筑工程,比较适合搞建筑设计,性格内向,能坐下去。
我开车驶进校园后,又给丁红5000元,并陪她办完入学手续,安排好住宿才离去。我们临上车时,白雪又从自己挎包里掏出5000块钱递给丁红说,爸给钱,妈也给,爸妈都爱你,要好好上学。我看着白雪好像尝到了有亲骨肉的那份亲情滋味。丁红举手左右摇晃说,不要了,不要了,我兜里有钱了。白雪说,拿着,这是妈给你的。记住,要吃好点,加强营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说着白雪将钱塞到丁红手里。丁红连声道谢。
我拉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摇下车窗玻璃,胳膊搭在窗架上。丁红手里拿着钱慌忙跟到车窗口说,爸,这钱还是您放着吧。我扭头瞧着她说,那是你妈的心意,拿着吧,平时零花,买些日用品什么的。哦!对了,我低头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说,红,以后有什么困难给我联系。我又嘱咐她,一定要学好文化课,那是本领,等你毕业走出学校大门,全靠你学到的知识工作呢。丁红说,放心吧爸,我从小到大在学校一直都是前几名的学生,在学习上,我有窍门,不会辜负您的希望。说得我心里很甜,觉得她真是个好闺女,说你回吧,休息休息。我对丁红这么好是有点私心的,想到的是养一个孩子多不易呀!投入了父母的全部心血,才能将其养大成人,现在我是白捡个才貌双全的好女儿,这是天大的好事。
丁红站在校园内看着我的宝马车远去,低头看看手里的大额钞票和那张长方形精巧光滑的过塑名片,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详细地址、手机号和经销的业务范围,一下子觉得自己像骄傲的公主,成了富家女、画家女,太自豪了。她猜想画家都有钱吧!又想起来广州时,在车站遇到的那位画家,为她买车票,又给小费,而且出手大方,现在干爹比他还大方。她拿着钱又有一种负罪感,觉得这钱来得太容易了,也没有给人家做什么贡献,甚感愧疚。谢天谢地,难道母亲真的在天上保佑她吗?难道菩萨也在帮她吗?这惊人的顺利,让她感到了人间的温暖和喜悦,使她看到了希望,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她默默地走向宿舍,想大声呼喊,大学,我来啦!却禁不住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