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接到軍務處的電話,說有個女同誌帶著一個軍校女學員要來拜訪岑參謀長,岑立昊就有些明白了,多半是肖麗珠和她的女兒杜芩。讓軍務處再打電話打到傳達室一問,果然是。岑立昊想讓軍務處告訴肖麗珠他下部隊了,想了想,還是不妥。從彰原市到平原市,一百多公裏,娘兒倆來一趟,也是不容易。
放下電話,又覺得為難。他確實不想麵對肖麗珠和她的女兒。雖說事情已經過去四五年了,傷疤一戳總是痛。見了麵,該說些什麽呢?個人恩怨,早已隨風而去,那段往事,確實刻骨銘心。一個人死了,死因與他有關,他是間接的謀殺者。如今,他的親屬來了,是要徹底了卻這段糾葛還是有別的用意?他說不清楚。
岑立昊通知軍務處,派人把肖麗珠母女接到他的辦公室。
幾分鍾後,軍務處的陶參謀把肖麗珠和杜芩送了過來。肖麗珠是麵帶微笑的,佩帶紅牌肩章的杜芩則微微低著腦袋,避免同岑立昊的目光正麵接觸。
岑立昊站在門後,迎著肖麗珠母女,本來已經醞釀好了的鎮定的情緒在這一瞬間又崩潰了。他並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鐵打的漢子更是軟心腸,他的情感是在心靈深處蟄伏著的,一旦挑開,即如湧泉。
肖大姐,杜芩,我對不起你們。這是岑立昊的第一句話,並且是當著陶參謀的麵,弄得陶參謀有些不知所措。
肖麗珠仍然微笑著:首長,別說這話了,我們娘兒倆是來感謝你的。
岑立昊往裏麵讓了一下:坐吧,坐下來談。
肖麗珠母女坐下。陶參謀從冰箱裏取出兩瓶飲料放在茶幾上,就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岑立昊看著杜芩,說:杜芩已經大了,我真是對不起,對不起你啊孩子。
杜芩抬起頭來,說:首長,我媽媽至少跟我說過一百遍了,不能怨恨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