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

第十一律 夾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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曬日頭補鈣又殺菌。我每天都曬一陣,曬得後背熱烘烘的。正曬著,聽說權國金的老娘一枝花死了。

我身體冰涼,鬼魂附體似的。權國金無比悲傷,但是,還有一個特大問題讓他糾結。老娘在四十分鍾前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是一個掐著嗓子的男人的聲音,告訴一枝花,權國金在拆遷中貪汙補償款,遭到撤職、圍攻。一枝花一急,就犯了心髒病,癱坐在地上,撒手而去。權國金急切地找我,要我幫著分析,會是誰偷偷給他老娘打了那個恐嚇電話?

我分析來分析去,也沒得出個結果。權家在拆遷中仇人太多了。

權國金痛心疾首地埋怨老娘:“咋就那麽輕信了匿名電話,不給我打個電話核實情況呢?”我白了他一眼:“核實,老太太找誰核實?”

權國金唏噓一陣,仰望天空自語:“爹,兒子記住了,往後隻要到了關鍵時刻,我就啃一口您老的骨頭,逢凶化吉!”

我心裏罵:“別說他娘的屁話了!”

權國金悲痛地走了,火苗兒跟著去了。

權國金前腳走,金沐灶後腳就展開了調查。金沐灶名氣越來越大,脾氣也越來越壞。

一枝花入土為安的第三天,金沐灶告訴我,他手裏掌握了足以讓權國金垮台的有力證據,隻是目前不宜公開,要等一枝花百天之後,以示對死者的尊重。金沐灶說:“權家完了,誰也救不了他了!”

我對金沐灶哀歎了一聲:“權桑麻死了,一枝花也沒了,你就別恨他啦。俗話說,活人不記死人惡,田地隆起的土饅頭,把陽間的賬都結了。”

金沐灶倔倔地說:“權桑麻的陰魂不散,賬就沒結!”

我被他說愣了:“陰魂?”

金沐灶嚴肅地說:“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哪!權桑麻的那塊骨頭還在權國金的衣兜裏,說明他的陰魂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