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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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仁很快就來了。他一到家,就知道了張全義來電話的事,以為金家出了什麽事,就匆匆忙忙地趕回來。他的出現,使金秀大為詫異。金秀的詫異,使周仁更為詫異:看來,金家並沒出什麽大不了的事,張全義何以急急火火地把他召來?

金秀把周仁讓到西廂房,問他,全義在電話裏還跟他嬸母說了什麽。周仁說,二話都沒說,隻是好像很急,一下子就把電話給掛上了。周仁又問金秀,全義這會兒又去哪兒了?金秀說她也不知道。大概就是給周仁家打過電話以後吧,看見他急急忙忙地出門了,連個招呼也沒打。這會兒了,還沒回來呢。

兩個人都不吭聲了。

這時候金秀看見了茶幾上放著一盒磁帶。她隨手拿過來,看了看套封上的曲名。她看到了“轉呈金一趟先生”的字樣。她站起身,告訴周仁,請他在這兒歇著。她要過北屋問問老爺子,還用不用等全義回來再開飯。當然,她拿上了磁帶,順便給老爺子捎過去。

張全義是不會想到的。因為他的憤怒,他的衝動,竟忽略了這最致命的一環——把這惹禍的根苗忘在了茶幾上。金秀更不會想到,就在這不經意的舉動中,又把這禍害送到了自己的父親手中。

金秀拿著磁帶進北房東內室找父親時,老爺子正在欣賞一軸打開的國畫:圓月下,一位耄耋老者和一總角小兒俯身於地,觀賞罐中蟋蟀相鬥。看見金秀來了,指著條幅笑道:“秀兒,你看你謝伯送我的畫。這位是越到老時,越添童趣了!”

金秀盯著畫上的老者,歪頭欣賞了片刻,說:“就是!您看這老頭兒,活脫兒就是謝老伯!”

金一趟說:“咱家還有他二十年前的畫呢。那幅畫的是陶淵明詩意:‘刑天舞幹戚,猛誌固長在’。可你看這幅,卻是‘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