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情

第二十一章 尋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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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間,被秋風染黃的田野,又在冬霜裏改變了顏色。晚稻收割完了,做綠肥用的紅花草,剛剛萌芽,富有的田野,頓時變得空曠、荒蕪起來。

兒子出差去了,這幾天,楊亞玲一個人住在這三舍一廳的一套房間裏。每天下班回來,連個和自己說幾句話的人都沒有,太寂寞了。每天晚上,她都沒有睡好。晚飯後,本該去串串門子,找合得來的、相好的人去扯扯談。可是,她想去的地方,不便去;便去的地方,她又不想去。因此,下班回來,她就死守在家裏,哪裏也不去,心裏不免悵然、慌亂。

昨天,黎黎結婚了,她送去了一份禮物,卻沒有去參加他們的婚禮。送禮,她一則是看在康大東的份上,二則呢,自己是工會的女工幹部,而黎黎是礦上的女職工。不去參加婚禮,是因為那天晚上,黎黎總逼著他爸爸和方萌複婚,這一直在楊亞玲心裏留著一個陰影。想起它來,她心裏就不舒服,好象喉嚨裏吞了一個蒼蠅似的。而且,還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火來。這火不一定是全對黎黎來的,但又不能說一點對黎黎的成份也沒有。

她今天聽人說了,昨天晚上黎黎的婚禮,康大東沒有出席,坐著小車到礦務局去了。她從側麵了解到,他到礦務局去並沒有什麽大事,完全可以留在礦裏參加黎黎的婚禮的,他卻借故出去了。本來也是,一雙離了婚的父母,怎麽好同時出現在女兒的婚禮上呢?

黎黎結婚了,一個惱人的問題更加緊迫地擺到了她的麵前,逼著她去痛苦地思索,逼著她必須刻不容緩地去采取行動。那天晚上,自己和康大東在龍溪河岸,談他的退與留,本想要坦率地問一問他的態度,在自己和方萌之間,他到底選擇誰。是慌亂中,把這件重要的事情忘了?還是覺得當時的氣氛,不宜提出這樣的問題呢?她現在想來,真後悔嗬!你不抓緊,人家可是抓得挺緊嗬!可以猜測到,這一段時間裏,方萌對康大東,一定采取了各種方式的感情進攻和感情圍剿。然而,康大東則一直按兵不動。這,意味著什麽呢?這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他心中有我楊亞玲嗎?是嗬,自己得趕快采取行動,去爭取,去奪得這個本應該屬於自己的人。快五十歲的人了,臉上爬滿了皺紋,臉皮該厚一些了。可是不,卻還是那麽的薄,在康大東麵前,總是不敢戳破那層紙,總是不敢把自己那顆心,捧到陽光下來,捧到他麵前去。他呢?也“狡猾狡猾”的,不主動一點,不痛快一點。他是男子漢呀!這類的事情,本應該由男人來出擊的。有首山歌唱道:“世上都是藤纏樹。”是嗬,哪有樹來纏藤呢?唉,唉……真折磨人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