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古代的父親

回見,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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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俊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他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應該是時間不對,他絕對沒想到自己最終會選擇在這樣一個炎熱的天氣裏離開北京。

自從動了逃離北京回到老家老實生活的念頭,李文俊就無數次想象過自己離開北京時的情景。很奇怪的是,在他的想象裏,他離開時的背景不是一場瓢潑大雨,就是一場彌天暴雪,最不濟,也得是沙塵暴的天氣黃沙漫漫啊。總之,是天地動情日月無光,而不是像他現在這樣,在一個毫無悲傷氣氛、讓人懨懨欲睡的夏日裏,波瀾不驚地離開北京城,這真是沒想到。他摸了摸口袋裏的動車票,用手指在票麵上滑過,似乎都能摸得出來印在上麵的一行字:12:37。也就是說,明天中午12:37之後,他就將徹底離開這個他待了5年的祖國的心髒了。

李文俊搖搖頭,像是對這樣的選擇不太滿意。喝一杯,喝一杯,他舉起啤酒杯對陳思思說。

陳思思很配合地喝了一大口,然後去數李文俊椅子底下的啤酒瓶,1、2、3、4、5……我們已經喝了12瓶了。她說。

李文俊說,12瓶?我怎麽還沒醉呢?

陳思思撇撇嘴,這是她的招牌動作,一般她撇撇嘴的時候,就是她即將發表重要的具有啟示性、總結性意義的講話的時候。撇嘴這個動作相當於一個跳高的助跑、一座跨江大橋的引橋、一首樂曲的前奏。她又撇了一次,說明這次她要跳得標杆相當高,要跨的江相當長,要唱的歌相當值得期待。陳思思說,醉了怎麽樣?不醉又怎麽樣?嗯?

陳思思的話語簡潔有力,果然具有啟示性和總結性,一錘定音,與她撇嘴的動作十分般配。

李文俊愣住了,是呀,都這樣了,醉與不醉都是那麽回事,醉了怎麽樣?不醉又怎麽樣?嗯?他答不上來,於是又喝了一大口啤酒。這次,陳思思沒配合他,沒有端杯子,隻是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