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春节了。
窗外,不时有一条条火龙冲天而上,跃入高远、深沉的夜空。然后,在高空爆开一丛丛灿烂的花朵。烟花下,孩子们甜美的笑声,夹着一股浓浓的节日的喜气,扑进屋来。这是1994年的大年三十的夜晚。单位里已经放假。外地的亲人也都回来团聚了。我们一家人和以往除夕之夜一样,吃完年饭,围坐到了电视机前,看着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并等着看春节文艺晚会。突然,在湖南台的新闻报导中,一条新闻,在我的心中掀起波澜。省委书记王茂林,省委副书记储波,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文选德,到我省先进单位长沙卷烟厂看望节日加班的工人。在和工厂里的干部、工人座谈时,茂林同志代表省委感谢这个厂为国家做出的贡献后说:我们湖南是一个文学大省,新时期以来,产生过一大批优秀的作品和作家,被人们誉为文学湘军。近年来,由于种种原因,文学人才流失严重。我们一定要为作家们创造条件,使他们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为我省的精神文明建设做出贡献,重振湘军雄风。他希望长沙卷烟厂出资150万元,建立文学奖励基金。茂林同志的倡议,得到了工厂干部职工的积极响应。看了这条新闻,我的心里涌起阵阵热潮。大概是十多天以前吧,茂林书记曾在电话里给我说,他准备抽一点时间,为我们张罗一下,把我们的文学奖励基金扩大到200万元。他是一年多以前从山西调来湖南的。来湖南工作时,一位湖南籍的香港实业家提出要送一台高级轿车给他。他说:“车,我坐现在这辆就行了。你如果有意为故乡做些事,我建议你出一些资,建立一个文学奖励基金会,支持故乡的文学事业。”这位实业家叫李阳。他欣然接受茂林同志的建议,出资100万元,50万元奖励文学创作,50万元奖励戏剧创作……如今,离我们那次通电话的时间才半个多月,他真的就为我们张罗去了,他硬是说到做到啊!
我决心立刻去见他,以便当面向他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并要求他安排时间听听我们的汇报。这也是他在那次电话里应允了的。可是机关里已经放假,本单位只有一台轿车,而司机已到乡下的父母那里过年去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台破旅行车。恰巧,办公室主任老梁刚刚学会了驾车。我连忙给他挂了电话,请他开着那辆破车,出门了。
出门之前,我心里默神,有可能见不到茂林书记。我用了十几分时间,趴在桌子上匆匆给他写了一封信。在信中,一是表示感谢他,二是请求他安排一点时间听听我们汇报。以备万一见不到他时,就给他留下这封信。来到他的住处,警卫战士不让进,说是茂林同志不在家。我坚持要警卫战士给他家里挂一个电话,通报一下有什么人要找他。挂电话的结果,他确实不在家。我心里想,他是不是怕有人趁过节的时候给他送礼而有意回避?没有办法,我只好来到省委副秘书长黄兆林同志家里。老黄告诉我,茂林书记和他的秘书都不在家。但等一会他的秘书会来办一个事,要我把信放到他那里,他当天晚上就可以把信交到茂林书记手里。
大年初一的上午,我接到省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宋子刚同志的电话,说我给茂林书记的信,茂林书记已经看了并批了,准备听取我们的汇报。下午,老宋又来电话,说茂林书记准备安排2月14日,元宵节那一天,省委的党务例会听我们作家协会和文化厅的汇报。省委分管党务工作的7名常委都参加。这次党务例会,原来是安排听省妇联汇报的。现在把听省妇联的汇报往后推了。关于这次汇报,茂林书记还亲自定了一个题目,叫做文学创作与戏剧改革。我们和文化厅各汇报半个小时,然后是领导们集体研究解决你们的一些问题。
放下话筒,又一排热浪拍打着我的心胸……
转眼,半个月过去,我们终于走进了省委常委会议室。
会议由省委副书记储波主持,茂林书记等领导同志十分认真地听取我们的汇报。汇报中,茂林书记说:文艺的繁荣,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兴旺昌盛的标志。精神文明不是一问空话,而是办实事。当我们汇报到关于文学奖的名称,有作家建议叫毛泽东文学奖时,茂林书记说:好!毛泽东同志不但是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同时又是伟大的文学家。他许多壮丽的诗篇和他许多光辉的哲学著作一样,被全中国人民乃至全世界人民所传诵。他是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他缔造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把一个民族带进了一个崭新的时代。但他出生在我们湖南,是我们湖南人民的骄傲,更是我们湖南人民的财富。接着,茂林书记很动情地说起他在德国的一段见闻。他说,在马克思墓前守墓的,不是东德人,也不是共产党人,而是一对退休的西德老夫妇,并且没有什么报酬。他们每天给墓前献花、扫墓,并没有因为信仰不同而卑视马克思,而是将他看成是整个民族的骄傲。觉得自己的民族出现了这样的伟人而感到自豪。他说,我们的文学奖,就叫毛泽东文学奖,基金就叫毛泽东文学奖励基金。他还表示支持省作协积极向中国作家协会申请,筹建青年作家培训基地。这个基地,就叫毛泽东文学院。
就在这次会上,省委研究决定,省委、省政府发一个文件,号召全省各级党委、政府加强对文学艺术事业的领导和投入,帮助解决文学艺术事业发展中的具体困难,促进全省文学艺术事业的繁荣。这就是后来的省委、省政府的1995年的18号文件:《关于繁荣文学艺术事业的若干意见》。
这次会议,宛如一丛报春的花朵,开放在全省广大文学家、艺术家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