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辮子

15

字體:16+-

15

關山海以難得的殷勤為妻子收拾好東西,放進自己的“千裏馬”車裏。

蘇婭拉著剛與丈夫鬧過的黎曼,一起坐進後排,心中思忖:“什麽樣的台灣客人找了我三天呢?”無從想起。

黎曼也覺奇怪:“關教導員,你不是耍花招騙蘇婭回家吧?”

“哪能呢,對自己的妻子也用得著耍花招?”關山海把汽車開上馬路,說,“那台灣人氣度不凡,看樣子來頭不小,可能是個大老板。”

“你是看大老板的麵子,才來接蘇婭的吧?”

關山海嘿嘿笑一笑:“黎曼你真是本性不改,還那麽咄咄逼人。”回頭望一眼蘇婭,說:“其實我並非一無是處的男人。”

台灣客人不是大老板,是個老詩人。

老詩人路人離開大陸時還是個小詩人,風風雨雨幾十年以後,路人仍像熱愛詩歌一樣眷戀故土。兩岸關係解凍後,路人成為第一批踏上故土的遊子,一下飛機,即雙膝“撲通”跪地,熱淚盈眶,把鮮豔的空姐嚇得花容失色,失聲叫出一聲“媽呀”。路人熱衷於兩岸文化的交流,尤愛親自動手在大陸發掘一些知名度不是很高卻很有潛質的詩人,“引渡”到台灣去開花結果。

路人祖籍湘東,去年冬天回鄉省親時,偶然發現蘇婭流傳在湘東的幾份手稿,興奮得像酒徒見到酒一樣搖頭晃腦。一回台灣,即在自己主持的《先鋒》詩刊上隆重推出了大陸新星蘇婭,反響不出路人所料:充滿了“玫瑰幻覺”(專家語)的抒情詩,在台島喚起一片“好好美啦!”的讚歎。大驚小怪的讀者紛紛投書《先鋒》:蘇婭是個什麽人?路人也不清楚蘇婭是個什麽人,隻含糊知道,她可能住在廣州。

於是,老詩人飛赴羊城。

路人以為,在中國日益文明的現代都市,找到才華橫溢有名有姓的女詩人,應該是很簡單的事。結果老詩人悲哀地發現,事情並不簡單,在廣州,南國的文化重鎮,居然沒有一家詩歌刊物,也幾乎沒有詩歌的市場,自然更沒有誰知道蘇婭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