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語風中

§第九章 遣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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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時在丹增紮巴大兒子的領路下,我和羅紮諾桑在一陣狗吠聲中,離開了這個叫堆的村子。

我依稀記得離別的場景。當時希惟仁波齊端坐在床鋪上,一直誦經祈禱,聲音變得顫顫巍巍。朦朧中羅紮諾桑先給希惟仁波齊磕頭道別,接著由我來磕頭告別。我從地上起身靠近仁波齊,佯裝腦袋觸碰腿,輕輕地把父親留給我的小布袋,放在了希惟仁波齊的僧裙上。想抬頭最後看一眼希惟仁波齊時,由於光線昏暗,隻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誰會想到,這一離別,竟然是在跟希惟仁波齊做最後的訣別。

我們按照丹增紮巴設計的路線,先要盡量躲開所有部隊,這樣就得翻越三座大山,走到離乃東最近的公路上,然後順著公路趕到乃東宗去。這樣不僅可以節省時間,一路上還不易碰到四水六崗的護教軍。

丹增紮巴的兒子送了我們半天的路程,最後在一座獨木橋上和我們告了別。

這座橋與之前夢到的竟毫無差別。

“您夢境裏的場景,事後都一一出現了!”希惟貢嘎尼瑪說。

“那夢真神奇。”晉美旺紮自己也感歎道。

“那時,四水六崗的勢力主要盤踞在山南,要是和他們撞上的話,肯定會強行讓你們參與進去的。”

“那是肯定的。一路上就擔心碰到他們。”

有幾隻灰色的野兔,機敏地從荊棘叢裏出來,四下張望,迅疾又藏匿到荊棘叢後去。

我和羅紮諾桑晝夜兼程,用兩天多的時間走到了公路上。這讓我們提著的心稍稍放鬆了一些。沿路我們能看到零星的村落,為了盡早走出山南地界,我倆不敢貿然進入村子裏。

在一個必經的山隘口,我們被十幾個解放軍給阻攔了下來。他們荷槍實彈,不遠處還搭建了幾頂草綠色的帳篷。

其中一個臉皮皴裂、嘴唇起皮的軍人,嘰哩呱啦地給我們說著些什麽,可我們一句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