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愛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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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亮留在這兒的時間越來越長了。他現在可以隨時要求開飯的時間,出去回來都用不著找借口;他訓斥起手下的馬仔可以放開嗓子了;接到業務電話時也可以當麵唯唯諾諾不往陽台上跑了。有時,他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照來照去,好像鏡子裏藏著不太清晰的希望或者模糊的幸福;要是他太累了,就直接往沙發上一躺,斯文全無;吃現成飯也不覺得受之有愧了,不像先前還假裝客人似的斯斯文文的;到了晚上也喜歡喝幾杯了,因為激動以及業務繁忙,他睡得很遲,而且又不能出去娛樂,這使客廳成了他表演的舞台。暴發戶的幸福感使他走路都會不由自主地搖晃,他的熱情表現得很強烈,他得到金錢和愛情了,他說:我還有什麽不滿足?他這樣一說就等於替自己所有的行為打上了“可以通行”的烙印。

我不由想起你來,想起你每天穿著雪白的襯衫到信用社去等我的日子,想著想著不由得就笑出了聲。姐姐對於我獨自偷笑感到緊張,她要求我有話就說出來。

“我想的事你未必能夠明白,說出來你也未必高興。”我用這樣的話打發了她。

每天早上我們像一家人一樣在一起吃早餐,看新聞。看新聞不是我們原來的習慣,就像洗手,就像在家裏不出門,就像出門裝腔作勢地戴一個口罩,這些都是我們最近才培養起來的習慣。正因為裝腔作勢,所以大家都客氣地、小心翼翼地說話,尤其是姐姐,對我、對張亮都是嗬護有加。

雖然餐廳裏沒有裝修,隻有一張台子和六張椅子,還有就是姐姐從裝飾城裏買回來的幾張油畫。別看那幾張畫,一下子就凸現出女主人的品位不同凡響。

畫買回來那天,姐姐把我拉到跟前看,問我怎麽樣。

“很好。”我說,“有品位。”

“聽到了嗎?小容不會撒謊。這樣的好房子就得配這樣的畫兒。”姐姐興高采烈地對著張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