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明江骑着摩托在村里串,听说要建房,既不要赔偿,也不让砍树,什么道理都听不进去。曾书记和热合曼在村委会里苦口婆心地做伊明江的工作,他还是不愿意。
伊明江说:“果林是我投的钱种的,我的汗水洒上的,是我家的东西!”
谈了一下午,没有和伊明江谈通,他一直在胡搅蛮缠。天气闷热,火气攻心,热合曼推了伊明江一下,说道:“气死了!……啥事替你想好了还不知足!你这个饭桌上的苍蝇!”
伊明江大呼小叫说热合曼书记打他了。热合曼知道自己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可是面对无赖劲十足的伊明江,热合曼也不想理他。伊明江气呼呼地去县委找高天山,哭诉道:“热合曼打我!他是村支部书记,国家干部,凭啥打人?!他们要把房子盖在果林里,果子只给收购价,我凭啥?我拉到城里卖能卖五块钱一公斤,凭啥只给我收购价?我说了他就打我。”
高天山说:“伊明江,安居富民工程,对全村人都有好处,你要尽量配合。乡里说给你补贴,是不是按收购价我可以出面跟乡里协调一下,争取多补一点儿,但是你也要讲讲道理,十亩地的核桃也就一千公斤吧?能有多少钱?”
伊明江说:“按啥价收好说!热合曼打了我!你要给我个说法!”
高天山拨通了曾书记的电话,了解了情况,他要求热合曼给伊明江道个歉。曾书记知道热合曼根本没有打伊明江,这么处理不行!热合曼也愤愤不平。高天山看电话里说服不了他们就直接去了金胡杨村。
曾书记做热合曼的工作,热合曼说:“我就没有打他,叫我给伊明江道歉,我宁可不干这个窝囊书记了!”
顾家一坐着三轮摩托到了县城,去看楚小娴。楚小娴在电话里告诉他,自己和高天山去了金胡杨村。顾家一失落地挂掉了电话,呆呆地站在马路中间。高天山知道是顾家一到了县城,就让楚小娴见见他,自己单独去金胡杨村,楚小娴不听。这个时候,高天山看到了车窗外站在马路上发呆的顾家一。
高天山说:“去吧!人家好不容易进城一趟想看看你,你连见都不见一下?你看看他多难过!”
楚小娴说:“高书记,我私人生活的事情,我想自己处理。”
高天山没再好说什么,坐车走了。
顾家一找到玉山江。看着胡子拉碴的顾家一,玉山江摇摇头,问起楚小娴,知道她下乡去了。
玉山江说:“这个丫头,心在沙漠,长不出草呢!以后我给你介绍个好丫头!”看着顾家一颓废的样子,玉山江心里有些难过,他打开墙边的柜子,拿出一条烟给他。顾家一就汇报学校的情况:小学校的校舍已是危房,孩子们的衣服和鞋子都没有,衣服破了补补又破,鞋都穿得露脚趾头,看着叫人心里难过。
玉山江表示可以捐助一批衣物,学校建设的事情,争取援疆项目解决。临走,给顾家一又送了一个刮胡子刀。
顾家一笑了,说:“谢谢玉局长!”
玉山江拍了拍他,说:“好兄弟,叫我大哥!”
顾家一激动地叫道:“大哥!”
顾家一走了。玉山江从窗户看出去,背着包的顾家一,无比孤独,玉山江鼻子一酸,热泪盈眶。
叶诚和高天山同时到了金胡杨村村委会。高天山批评热合曼,依旧逼着热合曼去道歉。叶诚把高天山叫到一个角落里,说道:“农村家长里短的事,有时候你分不清对错。乡村的事,尽量让他们自己管。咱们要多管非得累死,管不过来啊。”
高天山坚持让热合曼给伊明江道歉,叶诚警告高天山,热合曼会撂挑子不干,这样讲死理,非得搞出事来不可。热合曼果真给组织打报告,不干了。曾书记将情况汇报给了艾山县长。回去的时候,高天山和叶诚在乡间公路上遇到了迎面开过来的艾山县长的车。艾山下了车就责问高天山想干什么,两个人在路边吵起来。
高天山说:“热合曼打人就是不对,他不该道歉吗?”
艾山说:“伊明江是个什么东西!村书记轻轻推一把,还被他讹上了,让村书记道歉?叫驴就得用鞭子抽!干具体工作理想主义靠不住!……我知道你怕老百姓说你说话不算数,你不用怕,伊明江胡搅蛮缠,还把你也搅糊涂了。村里人都知道,补得合理,公平,没人会说你什么!”
高天山说道:“你这就是无理取闹。”
艾山正色道:“我郑重地告诉你,我是县长!我现在正在跟你谈工作!别像书生一样,把道理说在教室里,把种子播在沙子里。”
艾山说完,气呼呼地坐上车走了。叶诚劝高天山还是听艾山的。
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县委龚书记的耳朵里,龚书记认为这件事情暴露的不单单是基层干部工作作风的问题,还有县一级领导应该以怎样的姿态支持基层干部的工作的方法问题,于是临时决定召开常委会。
龚书记说:“金胡杨村村支书热合曼,在处理安居富民拆迁工作过程中对村民工作方法简单粗暴,伊明江告到了高副书记这里来!对热合曼这样的行为,我们采取了什么处理措施去制止?热合曼这样做明显不符合共产党员干部的行为准则,为什么不处理?”
艾山认为,热合曼就是推了一下伊明江,也没有多大问题,随便处分一个村支部书记,农村谁来工作?对小小的村干部的事情搞到常委会讨论,有点小题大做,表达了对高天山的强烈不满。常委们看到县长动怒,面面相觑,高天山非常难堪。最后龚书记安排请纪检委调查,视情况给予金胡杨村支部书记热合曼处分。并重申党的干部纪律,提高共产党员的修养,发扬为人民服务的作风。
艾山心里不舒服,晚上去了叶诚家,两个人喝着闷酒。
叶诚说:“你这个脾气啥时候能改?龚书记说话你听着不就完了吗?有那么难吗?搞得群众都以为你们闹得矛盾挺大。龚书记明显是在帮着高天山,给热合曼一个处分,能接受嘛!也是为了给高天山一个台阶下,就坡下驴不就完了嘛!该缩的时候就要缩,你是共产党的干部,不是梁山好汉!”
艾山说:“高天山……不是原来的高天山了,打小报告。”
门铃响起来,高天山来了,刚好听到艾山的话。
高天山说:“我没打你的小报告。”
艾山说:“山羊拉的屎,还是狼咬出来的?高天山,你现在说话我不敢信你!”
叶诚说:“高天山是咱兄弟,他说这话,我信。”
艾山说:“高天山,你来,是给我们帮忙的,不是给我们添乱的,对不对?!哎,你和着龚书记拿党性原则说事,不是给我挖坑吗?我艾山就这点水平,咋办?”
叶诚说:“艾山,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全县人民的儿子,有什么样的领导就会有什么样的群众,有什么样的群众就会生出什么样的儿子。都是一步一步来的,层次不一样,知识素质不一样,管理手段就是不一样。”
艾山嚷道:“叶诚你是骂我呀!”
气氛缓和下来,高天山解释说当时他脑袋一热,话说到那儿了,龚书记不知道怎么听说了,以为艾山县长已经说不处理热合曼,所以就搞到常委会上了。叶诚看艾山的情绪好起来,说艾山也有不对的地方,出了问题不圆融,火蹿上来就顶!说了一晚上,消除了误会,三只酒杯碰在了一起。但艾山心里总有点儿不是滋味。
夏雪听说高天山为了伊明江的事情和艾山闹了意见,就去劝慰高天山,告诉他,伊明江的女朋友是她的助手古丽,可以让她做做工作。
高天山被一语点醒,说:“你真是我的领导,办法总比困难多。你要真关心我,就应该从生活上、心理上、生理上都关心关心,要不……”
夏雪说道:“你张开嘴一说话,怎么都是一股猪圈的味道!你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