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外科主任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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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亞蘭捂著腮幫子飛快地走在礦區通往衛生院的小路上,她病懨懨的丈夫朱玉亮緊趕慢趕,怎麽也追不上她。

五月的礦區小路兩邊開滿了各色的小花,原本黑漆漆的土地被壓在下麵看不見了。

初夏的礦區很美。但此刻米亞蘭卻一點也顧不上欣賞這美景,一心隻想著快些趕到礦區衛生院。

在礦區中學教美術的米亞蘭正在害牙疼。

從來沒毛病的米亞蘭,不知怎地半夜裏突然就害起了牙疼。牙疼不是病,疼起來真要命。米亞蘭這回算是真正體會了這句話的含意。

有了昨天丈夫的那檔子事,米亞蘭不想這麽快就去礦衛生院見李院長的那張臉,可牙疼的滋味實在不好受,還是硬著頭皮來了。

丈夫的病早就發展到了要換腎的階段,三年前米亞蘭就托在省立醫院當護士的表妹梅山聯係了腎移植,還去抽了血做配型,可由於朱玉亮的RH陰性O型血比較少見,一直沒有等到合適的腎源。

腎源是個問題,十幾萬元的手術費更是個問題。自從聯係了腎移植,米亞蘭和朱玉亮就整天去礦上找礦長要求解決手術費。

第一次去時,礦長問腎移植要多少錢,朱玉亮如實回答:“大概十幾萬吧。”

這個數字是朱玉亮從省立醫院的醫生那裏聽說的。聽到這個數字,礦長就不表態了。每次去找他,不是借故有事走開,就是低著頭撓頭。

在米亞蘭的鼓勵下,朱玉亮不灰心不氣餒,保證每周到礦長辦公室裏報到兩次。

三年裏,由於著急上火,原本健康白淨的米亞蘭蒼老了很多,早早地就成了黃臉婆。愁得夜裏睡不著覺,兩隻灰白色的眼袋也鬆鬆地垂下來。做美術老師的她本來很講究穿戴,但為了攢錢治病,身上穿的都是些以前的舊衣服。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了漫長的軟磨硬泡,前天礦長總算是給批了十萬塊錢。錢雖然是礦長批的,走的卻是衛生院的醫療經費。昨天米亞蘭和丈夫一起到衛生院找李院長提錢的時候,他心疼得直咂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