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的日子

相愛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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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原來是老鄉,還是大學的校友,居然不認識。像模像樣地握過手,交換過手機的號碼,他們就開始寒暄了。也就是三四分鍾,兩個人卻再也沒什麽好說的了,那就再分開吧。主要還是她不自在。她今天把自己拾掇得不錯,又樸素又得體,可到底不自在。這樣的酒會實在是太鋪張、太奢靡了,弄得她總是像在做夢。其實她是個灰姑娘,蹭飯來的。朋友說得也沒錯,蹭飯是假,蹭機會是真,蹭著蹭著,遇上一個伯樂,或逮著一個大款,都是說不定的。這年頭缺的可不就是機會麽。朋友們早就說了,像“我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最要緊的其實就是兩件事:第一,拋頭;第二,露麵——機會又不是安裝了GPS的遠程導彈,哪能瞄準你的天靈蓋,千萬別把自己弄成本·拉登。

可飯也不好蹭哪,和做賊也沒什麽兩樣。這年頭的人其實已經分出等級了,三五個一群,五六個一堆,他們在一起說說笑笑,哪一堆也沒有她的份。硬湊是湊不上去的。偶爾也有人和她打個照麵,都是統一的、禮貌而有分寸的微笑。她隻能倉促地微笑,但她的微笑永遠都慢了半拍,剛剛笑起來,人家已擦肩而過了。這一來她的微笑就失去了對象,十分空洞地掛在臉上,一時半會兒還拿不下來。這感覺不好,很不好。她隻好端著酒杯,茫然地微笑,心裏頭說,我日你爸爸的!

手機卻響了。隻響了兩下,她就把手機送到耳邊去了。沒有找到工作或生活還沒有著落的年輕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接手機特別地快。手機的鈴聲就是他們的命——這裏頭有一個不易察覺的幻覺,就好像每一個電話都隱藏著天大的機遇,不容疏忽,一疏忽就耽擱了。“喂——”她說,手機卻沒有回音。她欠下身,又追問了一遍:“——喂?”

手機慢騰騰地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