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正是梅雨季節,二妮走下火車後就踏進了霧一般的細雨裏。細如牛毛的雨像膠水一樣,在身上塗了黏黏的一層潮濕,讓人感覺仿佛穿上了一身厚厚的鎧甲。大上海的氣息和白蘭花的香氣混合在一起撲麵而來。
二妮一路打聽,走來上海市公安局門前。已經到了中午時分,燒菜的香味和炊煙味一股股鑽進鼻孔裏,二妮的肚子條件反射般發出咕咕的叫聲,二妮在路邊的小攤上買了兩隻包子,站在一棵法國梧桐樹下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這才邁步踏上公安局的台階。
在秦鳳鳴副局長的辦公室裏,二妮見到了一個身材矮胖、有些禿頂的中年人。這是她第一次真正見到秦書記,在此之前,曾經不止一次聽別人提起他,並且在心裏想象過秦書記的模樣,她發現想象和現實之間的差別真是太大了。
秦副局長聽說是金大姐介紹來的,客氣地把二妮讓到一把椅子上,先問了一些金大姐的情況,然後才轉入正題,問她找自己有什麽事。二妮介紹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最後提出請秦書記作證明,幫助她找回地下黨情報員的身份。
秦副局長聽完二妮的話,認真地看了她好一會兒說:“你是說你一直在軍統南城情報站裏臥底,你的單線聯係人是杜二寶同誌?”
二妮點點頭說:“不錯,實際上杜二寶還是我的未婚夫,參加革命之前我們就已經定下了婚約。”
秦副局長把目光收回去說:“薑二妮同誌你聽我說,在我擔任南城地下黨書記期間,確實有一位女同誌在軍統南城情報站臥底,她為我黨做了很多工作,但我隻記得她的代號叫紙杜鵑,卻始終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所以我……”
二妮急得從椅子上站起來,打斷秦副局長的話說:“秦書記,紙杜鵑就是我啊!當時我在南城有名的萬樂門做舞女,負責收集情報,每次有了情報時,我就會在黑水河邊的二樓窗戶上貼上一朵紙剪的杜鵑花,通知二寶來取。二寶當時公開的身份是一名黃包車夫,看到紙杜鵑就來和我接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