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贵抖抖飕飕上了二楼，见了裴离先打了个招呼。
看得出来，宏发应该是给老爹透露了自己这次找他来的目的。
不然这老头脸色不会这么凝重。
“贵叔，找你来就是想问问咱们酒楼是否存在亏损的问题，伙计的月钱已经几个月没发过了？”跟老也不需要拐弯抹角，藏着掖着，裴离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纸终究包不住火。
明知道裴离问的就是风月楼的账目，三贵一五一十地回答道，“目前的确是亏损状态，伙计们的工钱已经拖欠了三个月之久了。”
说完，他特意鞠了一躬，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尽是无奈之色。
“这么大一桩买卖，竟然会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何以至此啊？”裴离不理解。
他需要三贵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理由。
三贵点了点头，作为风月楼的账房先生，他有义务说出酒楼收支不平衡的原因。
况且这些钱又不是自己挥霍的，三贵也没有隐瞒的道理。
他拱手道，“这一切都拜牛头梗这个败家子所赐，账房上每日收上来的钱，全被他一扫而光，一个子儿都没给伙计们留下，每每盘问，他只是借口急用，却从来没还回来过。”
三贵的回答与儿子宏发如出一辙。
看来这父子俩，已经不止一次谈起过此事。
说实话，换做谁，三个月都没开一份钱的工资，也不会默不作声，不管不问的。
别说讨论，找牛头梗要工钱的事，估计也发生过。
只是这个牛头梗的行为未免有些奇怪，他拿了这些钱究竟干什么去了。
吃喝嫖赌他也是见好就收，远没有达到搭上风月楼的程度。
而且他最爱的玩女人，基本就没花过钱。
都是用甜言蜜语哄骗那些物质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帮他免费打工。
利用完了，玩腻了就一脚踢开。
安红就是一个血淋淋、活生生的例子。
这样算下来，牛头梗每月也花不了几个钱。
“哦，三个月的流水都被牛头梗卷走了，那这三个月他到底拿走了多少钱？”裴离不免疑问。
“这三个月是风月楼的旺季，每日的流水就有五十两到一百两银子不等，三个月下来，就有六千两之多，况且他以前就拿走了不少，加一起怎么着也超过一万两了。”
一万两？
“这么多！”
听到具体数字，裴离不由一惊。
小小的一个凤鸣镇，开个这样的酒楼，几个月的时间就能挣到一万两。
虽说这么多银子是流水，属于毛利，但抛出成本和人工，落个五五分账应该问题不大。
况且牛头梗果真将这些流水全都收入自己的囊中，这么多钱他花哪里去了。
他说的这个急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贵叔，你可曾听闻，牛头梗将这些钱作何打发？”裴离继续询问三贵，他想从这个老者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三贵顺势摘下褐色瓜皮帽，挠了挠有些花白的头发，继续回答道，“牛头梗做事一向严谨，从不允许别人过问自己的私事，即便我跟了他这么些年，也没听他提及过此事，不过这几个月他时不时就会驾车去一趟芙蓉城，就是不知道去那么远所为何事。”
芙蓉城？
“这就对了。”
听到三贵说起芙蓉城，裴离豁然开朗。
一个小小的凤鸣镇自然没地方消遣这一万两银子，可百里之外的芙蓉城，可是一个纸醉金迷、夜夜笙歌的好去处。
大大小小的牌楼茶坊，鳞次栉比的妓院娼馆，无处不在的博彩赌场，让人眼花缭乱，为之疯狂。
即便你富甲一方，只要在这里挥霍无度，不出几个月也会变成穷光蛋，被赶出城去。
见裴离如此表现，三贵却听得一头雾水，“掌柜的，什么对了？”
“这个牛头梗，怕不是把银子都用在芙蓉城的勾栏瓦舍之间，还了风流债了。”早就听说了牛头梗是人中色鬼，裴离料定他去芙蓉城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裆下之臣。
但三贵听了裴离的话，却轻轻摇了摇头，“掌柜的，那牛头梗去了芙蓉城，基本都是一日便会，很少留下来夜宿，不太可能是为了狎妓**乐这些床帏之事。”
一日便回？
如此说来，的确蹊跷。
从凤鸣镇到芙蓉城，虽然只有百里之遥，但马车时速不过二三十里，一去一回，恐怕要花去一天时间。
即便牛头梗那方面时间再短，可是如果不过夜，难免力不从心，他也很难抽出时间，娱乐身心。
从二楼布置了这么多情趣用品来看，花了钱不尽兴，这不是牛头梗的作风。
真如三贵所说，那牛头梗果然不是去烟花之地消遣去了。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不去玩女人，那他带这么多银子干什么去了。
听三贵口风，这老头应该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贵叔，照你这么说，牛头梗另有目的？”裴离立即问道。
“有没有其他目的，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他每次回来，就会随手带一个鸟笼来二楼，但鸟笼用黑布罩住，并不清楚里面到底放了什么，起初我还以为是在芙蓉城买的鸟宠呢。”
三贵环顾四周，脸上写满疑惑。
他想找到牛头梗鸟笼里究竟藏了什么。
可看来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这才有些失望地说道，“以前牛头梗从来不让我们进这个房间，除了他带回来的那些女子，你还是第一个进入这个房间的男子，我没踏进过半步，自然不清楚他到底带回了什么。”
牛头梗到底带回了什么，裴离把屋子里那些变态的成人玩具卖光了，也没发现异常。
或许，这个家伙并未把东西放在此处。
想到这里，裴离立即问道，“贵叔，牛头梗除了这一处居所，可有别的住处？”
可三贵的回答令裴离颇感意外，“就此一处，就因为牛头梗只此一个住处，才不让我们随便上来。”
只此一处。
今日死在裴离手上，牛头梗绝不会想到会发生这个意外。
那他从芙蓉城拿回来的根本就没有转移到他处的打算。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就在这个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