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半路杀出的野鸡杀手
零星的枪声从昆凌百货大楼另一侧的格兰洛大道上刚刚响起，围在楼下的特警迅速安排了一支小分队冲了过去。
在枪声响起的时候，连云伟正打算走回去将停在路边的车开走。第一声枪响淹没在嘈杂的人声跟车身中，当接连的枪声响起，连云伟分辨了出来——那里有AK47d声音，枪声极富节奏感，应该是一位有经验的枪手在开枪；有格洛克19的声音，这是好几支格洛克19同时在开枪，射速极快；有伯莱塔M9沉闷短促的声音，枪声很有韵律。
还有几支其他的枪响，连云伟已经开始在路上狂奔，朝着枪响处冲了过去。
应该是有其他的杀手在浑水摸鱼、趁火打劫。
接近800米的距离，连云伟用了不到两分钟，全然不顾新岛的特警就在前方狙击杀手，反手从腰间拔出自己DIY过的瓦尔特p99手枪，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冲到枪战现场，将身体隐藏在道路旁边的花草下。
透过绿化带，可以看到6名特警已经围住了田桂华乘坐的保姆车，两台越野车一前一后地将保姆车保护在中间，在保姆车的车外，还有两名精干的保镖跟随在车身旁边，亦步亦趋，一边朝着子弹射过来的方向反击。
连云伟有点咋舌，这个田桂华，保镖规格已经不弱于某些政要了。这里面究竟有多大隐情，会让田桂华这种背景的人被刺杀竟然不愿意还击？不过连云伟没有时间想太多，趴在绿化带后面仔细观察了一下制高点以及适合射击的角度，便迅速弯腰朝着那把AK的方向潜行过去。
这帮子杀手是没有脑子么？在警察压境的前提下竟然还想着灭了田桂华？
连云伟不断朝前方接近，他已经看到了三个射击的目标点，但那个持AK的最为危险。
2分钟之后，田桂华的车早已经冲出了射击范围，那几名特警有人受伤，还有两位保镖倒在路旁生死不知，田桂华的保姆车后面的越野车被子弹打得满目疮痍。
手拿AK的家伙突然发狠，停止了那种一枪一枪的打发，将AK调到了全自动模式，像是泄愤一般地，子弹疯狂地朝着那台越野车倾泻。连云伟跑到枪手所在的楼下将自己隐藏好之后，端起手枪稳稳地瞄准。
然后扣下了扳机，3发子弹几乎同时发射。
Ak立即哑火。
迅速离开原地，连云伟朝着另外两个地点冲去，那两处的杀手肯定已经离开了射击现场，但如果自己能马上赶到，那么就可以阻上一阻。
可突然在他的身前身后，冒出一大群警察。连云伟心里一紧，迅疾地将手枪甩进旁边的草丛，一边用手指向身后的楼房，大声呼喊：“枪手在二楼，我看到了。”一边仍旧朝着警察急奔过去。
有一位领导模样的人从队伍里分出两名年纪稍大的警察，一左一右夹持着连云伟去临时指挥所问话，其他警察迅速冲向连云伟所说的2楼，他们也看见了2楼那扇破碎的窗户。
假意在原地挣扎了几下，大声给自己辩解，连云伟给自己争取了几秒钟的时间。待其他警察快步离开，他跟着两名警察朝前走了几米之后，便迅速出手将两名警察打晕，跑回去捡起自己的手枪，朝着预计的方位冲过去。
连云伟并不知道，就在他被两名警察带着往回走的时候，在身后不远处，一支老旧的SVD狙击步枪瞄准镜的十字架套牢了他的头部，可是，枪手却迟迟没有开枪，那只一大一小的水泡眼里满是迟疑，尖尖的鼻梁上满是汗水。枪手身边，担任观察手的妻子疑惑地看了看自己老公，端起单筒望远镜看了看，也沉默了起来。
瞄准镜里，连云伟在警察带着他左转的时候突然发动袭击，4秒钟结束之后又跑回去捡起手枪朝另一边追了过去。狙击手抬头看看自己的妻子，两人无需言语，便明白彼此的心里在想什么。之后，狙击手快速地将步枪拆成零件放进长条形木盒，塞在墙角一个隐藏的柜子里。
枯瘦如柴的妻子摸摸地开始收拾行李，她知道老公肯定会马上带着自己离开这里。
她的老公坐在地板上，吹口气扬起掉在眼前的灰色头发，面带微笑着看着妻子，觉得自己好幸福，能有这么一位温柔贤惠的妻子。
……
还有两名枪手跑的无影无踪，连云伟一无所获之后便赶紧撤离。那两名警察很快就会醒转，自己刚才的相貌特征将再次被记录在新岛警方的档案里。
十几分钟之后，连云伟换了一幅模样，出现在邱德拔医院内。
之所以在这附近出现，原本就是想先去昆凌百货大楼转上一圈，寻找田桂华的安保漏洞。如果真的无可奈何，那么他打算先去缅因国跟黄彦军接触，最好是能取得黄彦军的同意合作。
之后的计划，是打算去到邱德拔医院看看刘海，这件事情就像是自己心里的一根刺，要是再不去看看，恐怕自己随时会暴走。譬如杀掉那几个报复刘海的人渣之后；譬如揍完那几个找事的白人之后，原本极差的心情变得好了一些。
人其实大多是这样的，在无数压力累积的时候，便会找一个宣泄的出口。有人会哭闹；有人会酗；有人会买笑；有人会自杀，还有些人，会去伤害别人。
连云伟、或者说连云伟他们，压抑太久，会选择暴力。当然，会选择正义的暴力。在自己心里，连云伟设定了牢不可破的底线。
站在医院两栋楼之间的空中走廊，连云伟稍微停留了一阵，走廊的柱子上钉着一块白色木牌，上面刻画着医院的地图跟走火通道的位置，用一颗红点标注着连云伟现在所站立的位置。
刘海的病房在对面6楼的604，右手过道倒数第二间，门外有一位警察把守，五楼到六楼的两个楼梯口都有一位警察，据慕容婧的情报，楼梯口的警察并非值班警察，而是刘海的学员主动要求轮班，前来保护这位教官。
身上的护照是慕容婧给的，护照主人刚到的新岛，面容长得跟连云伟颇为神似，也不知道慕容婧是通过什么渠道获得。为此，慕容婧还跟刘海通了电话，内容大致是家乡有一个叫刘贵的人过来看他，傍晚就会到达医院。这样一来，即使是刘海的旁边坐着警察也不会有疑于他。
心理医生正经办事的时候心思还算缜密。
连云伟在把证件递给楼梯口的警察检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佩服慕容婧的。
“刘贵？你跟刘海是什么关系？”那名海岸警卫队的警官将连云伟递过去的证件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还是不放心地询问了一次。
“我是他叔叔，你可以进去问问他。”连云伟微笑，笑容中有些小生意人的狡黠，在他的手中提着一大袋水果，甚至还有在路边随手扯下来的几朵鲜花。
警察满眼狐疑，“你看上去不比我们教官大几岁吧？”
“我们那里论辈份，你也是中国人吧，知道辈份吧？我辈份比他高，他就得叫我叔。”说这句话的连云伟有些趾高气扬。不过他想要是刘海这孙子知道自己占他便宜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怎么？你不信？”连云伟盯着仍旧在翻看证件的警察，语气里谨慎中带点不耐烦，要是慕容婧看到他现在这个表情，会觉得这人应该是表演系的尖子生。
那位沉稳的警察点了点头，“教官跟我说过你要来，我只是看你的人跟护照有些误差。这样，我陪你进去吧。”
用对讲机提醒了另一个楼道的同事，这警察接过连云伟手中的水果，走进整洁的院内。在刘海的病房门口，那位穿着制服的警察只是淡淡地跟连云伟身边的家伙点了点头，扫视了连云伟一眼，便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仿佛在仔细研究着国家大事。连云伟身边的警察也是一副鄙视的样子，径直走进了刘海的病房内。
“侄子，我艹，你这么成这样了。”
在刘海惊讶的目光中，连云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那位警官看见刘海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原本斜靠着正在看电视新闻的刘海差点将遥控器掉在**。不过警察觉得这能理解，毕竟在这种情况下看见自己的亲人难免有些激动。
正在拼命挤眼泪的连云伟脸部肌肉扭曲，冲过去将花丢在床头柜上，就差抱住刘海了。那位警察见刘海冲自己点点头，便也客气放下水果开门离去。
“大鸟，队长，你他妈的是去电影学院进修过？还占我便宜？”刘海是声音有些嘶哑，但看上去精神十足。
“玩敌后侦察的谁不会表演啊，只是哥们不愿意去做戏子，要不现在影帝能拿到手软啊，大侄子……。”
连云伟收起了表演，站在刘海的床边，眼前的兄弟脸色仍旧苍白，上半身大部分都包着绷带。
看着连云伟，有些激动，双手撑床移动一下，可毫无知觉的下半身赖在**一动不动，只是上半身挪动了半尺。
连云伟蹿上去扶住，喉咙有些痒，“躺着吧。”
“我没事，你不应该冒这个险，你化装了还是会有人能认出你来。”
“我知道你没事，死不了的。”连云伟没有再接话题，只是伸手拍拍刘海的肩膀，“我必须来看看你，要不然心里一直憋得慌。”
“搞支烟抽？”刘海突然神秘兮兮地，“我艹，门口那小子跟我的徒弟几个都是油盐不进的货，医生说不给抽烟，他们就楞是不让老子抽烟，憋死我了。”
“没。”连云伟满脸抱歉地看着刘海。
刘海双拳狠狠地砸在一起，黑黢黢的脸写满了鄙视，“不抽烟的男人还像是男人不？”
“老子抽烟，也有烟，可就是不给你抽，你咬我？”
“大鸟，给一支，队长，好队长……,叔！！！”
连云伟瞠目结舌，看看刘海。
这他妈是憋傻了吧，不过连云伟还是满脸慈祥地‘哎’应了一声，然后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了两只，剩下的全部递给了刘海。
深深地吸了一口，足足吞咽了三秒钟刘海才将烟雾吐出来，“跟我聊聊天呗，憋死我了。大鸟，下午在鱼尾公园的酒吧，有四个白人其中两个被打残了，这事儿是这么回事啊?那天在武极智马刺杀田桂华的是你吧？阳台上的炸弹都没杀伤力的，当然这事儿只有警方知道。还有，今天昆凌大厦爆炸案是谁干的？不会是你吧？”
“滚。”
“队长，鱼尾公园那事儿，看手法就知道是你啦，你这打喉咙的毛病又不是一天两天，踢腿……,想想都疼，那女的是慕容婧吧？高跟鞋踢的……想想都疼啊，啧啧啧，被踢的家伙估计半年内干不了活……。”
“你不能好好养着身体啊？还管这些破事干嘛。”
“我这不是没事了嘛，信不信我一个月之后龙精虎猛。”刘海大笑，眼圈都笑红了。
连云伟沉默半晌，刘海吞云吐雾地将一支烟飞快吸完，又点了一支。
“队长，谢谢你啊，那三个家伙，我知道是你，可是我……。”刘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神情压抑。
“我什么我，伤春悲秋个毛线，当年机枪子弹打过来我们不一样迎着子弹往上冲？再说了医生说的是你可能会影响行动，你要是这幅屌样子，估计下半辈子真需要轮椅了。”连云伟打断刘海的话。
“再说了你小子还不错啊哈哈。伏击还给你干掉了两个？嗯，不亏是我带出来的兵啊。”
“你他妈给我好好养着，别他妈一副熊样，医生说了不算，这得靠你自己。孟铮当年的手骨折成那鸟样，都几节了来着？医生判定他右手要废掉了，这孙子结果呢？愣愣地把右手练得比原来还粗壮，我说你们俩难兄难弟这么多年，你要是废了的话，我们都看不起你。真他妈给你推个轮椅满世界逛？再说了，你还没媳妇儿呢，这逼德行，哪个女人会看上你啊？所以给我收起来你那种听天由命的样子懂吗？？”
将刘海一顿喷之后，连云伟压低声音，迅速改变了话题，“那几个孙子都挂了，可是你得告诉我，这背后安排的人在哪？是在新岛？不能留一个后患。”
刘海给训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地就回答了，“我知道，这家伙……。”
话未说完，那位带连云伟进来的警察直接推门就进来了，脸色有些不正常。
“怎么了刚子？”刘海微笑着点点头，连云伟像是应声虫一般地也点点头，原本犀利的眼神瞬间转换成满眼温顺以及小生意人的狡黠。
叫刚子的警察看了看连云伟，走到刘海的病床边附身在刘海的耳边说了几句，刘海的脸色也变得警察。
“严重不？”刘海发问。
“应该不严重，特警11支队来了两个分队在楼下守着。还有其他人。”
“知道了，你们也打起精神来。”
“是，教官。”刚子转身离开。
刘海半侧过身子，看着连云伟笑呵呵的。
“田桂华住院了？”连云伟立即猜测到刚子与刘海说的是什么。
比比大拇指，刘海点点头，“大鸟就是大鸟，是的，应该是受了点轻伤，或者说是受到了严重惊吓也说不定，谁他妈的几天之内被炸弹连搞两回，都能搞成神经病的。不过大鸟，你可别有什么其他想法啊，现在医院里全是特警，你跑不出去的。”
“成，不会的，不过难保别人不会啊。这次新岛可是群英荟萃，下午竟然在我手上跑掉了两个，一个拿AK的被我干掉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找你麻烦的幕后者，是谁？在哪？”
刘海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