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自取灭亡的苍蝇过境
事后独自分析，连云伟推断，那两个在恩邦公园附近追杀自己的家伙，应该是与自己在刺杀田桂华的现场干掉的、那个在2楼窗口持AK47朝楼下扫射的杀手是同伙。
那三名杀手应该是一伙的。当自己干掉那名杀手，返头追击另外两人但撞上警察的时候，另两名杀手肯定躲在一边看见了，并且一直在跟踪自己，然后才找上自己复仇。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三名杀手虽然受过射击训练，也绝对是亡命之徒，但对于这种精准刺杀，做的不太专业。
这不过是一场所谓皆为利来皆为利往的事故，浑水摸鱼，能干就干。只是他们命不好，白白浪费了生命。
后来的事实证明，连云伟的推断正确，有点小小的误差在于他当时只是关注到这三位杀手，并没有发现，在那支AK47的楼上，曾经有一支svd狙击步枪上的瞄准镜已经对准了他的脑袋。
时已深夜，但市政大厅附近的百越餐厅依旧灯火通明，大厅里人声鼎沸，各色人种互相坐在一起吃宵夜、喝啤酒，用以解掉一天工作的困乏。穿着百越特色服装的服务员在人群中穿梭，音乐声跟谈笑声都很轻，似乎都不想打搅凌晨1点本该具有的宁静。
大厅的角落里，靠近后方走廊的位置，连云伟穿着宽松的牛仔裤，有些宽大的花衬衣遮住了腰带，衬衣里随意套了一件白色棉背心，脸上精心黏上的胡须都掉到了锁骨上，眼神阴沉狡诈，看上去就像个艺术家。桌子上放着还剩下半瓶的啤酒，其实连云伟一口都没有喝进胃内，只是喝一口酒便擦擦嘴，全部吐在了餐巾上。
从恩邦公园离开之后，连云伟先是跟慕容婧见了一面，当时连云伟装扮得像个油滑的暴发户家的公子——恩邦公园那边实在是不好偷衣服，连云伟便去某个服装店买了一套十分浮夸的衣服。
这让慕容婧大跌眼睛——她发现人的气质跟装扮的确有很大关系。
连云伟将事情阐述一遍之后，关键是告诉慕容婧怎么去处理刘海的问题。慕容婧方觉得事态严重，如果一旦追查，刘海的问题会很大。虽然刘海可以不在乎，但连云伟跟慕容婧都认为这事情需要有一个完美的收尾。
由于晚间新闻并没有将两名杀手的面目播出，连云伟将追杀自己的两位杀手的体貌特征跟慕容婧详细描述，慕容婧在随身的手提电脑上按照连云伟所说的进行素描跟他确认之后，便开始——据她说是用自己的某些方式，去寻找资料，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连云伟。
“有什么线索？“
“你竟然不小心端了一个团伙。我跟你说啊，一共有四个人同时过境，虽然不是同一天，但这四个人都是百越人，而且他们彼此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算得上是国际通缉犯。”
“怎么叫算得上？”连云伟很奇怪。
“如果你的描述正确，那么被你用匕首杀死的那一个，是一位国际通缉犯，很有名的杀手。其他三位都是他的兄弟。但另外三个，只是百越小打小闹的混混，偶尔卖点毒品、抢个赌场什么的。”
“他们到过我们国家没啊，到了就肯定有详细资料。”
“开玩笑啊，这种人谁敢去啊？到咱们那边抓住了就是一个死。对了，除了你杀掉的那两个，剩下的兄弟俩，都是参加过军事训练的，就是不知道你干掉2楼的家伙是哪一位。”
“给我看看。”连云伟伸手想去拿电脑，但被慕容婧抬手挡住.
“这个不能给你看哦，机密。“慕容婧双眼含笑。
慕容婧最近刷新了对自己的认知。
眼前这个家伙看上去人畜无害似的，但骨子里边却隐藏着暴力跟戾气，即使是睡觉大概都睁着一只眼睛，真不知道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可一旦动起手来，可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虽然自己也知道，他每次都是在非出手不可的手才动手，可自己这么一个受多年正统教育的人，怎么能面对一个冷血暴力的致命武器而无动于衷呢？
关键是有些时候，还觉得这人还蛮可爱的。
“你得改掉你一个习惯。”慕容婧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连云伟诧异地看着慕容婧。
“你在有些尴尬或者说不好意思的时候，喜欢左手去摸头。”
下意识地抬起左手去摸脑袋，连云伟的手僵在半空，然后还是有些尴尬。
“你是左利手？”慕容婧想笑。
“是的。”
“可是你右手拿筷子右手拿枪？”
“是的。”连云伟点点头。这是他的秘密，不过既然慕容婧好歹是学心理学的，能注意细节并作出推断也很正常。
慕容婧没再问，也没有提及，其实她还发现连云伟从来不喝自己给的饮料。只是手指飞速地敲击着键盘，然后将电脑转向连云伟，“你看一下。”
电脑屏幕上，四张照片排列整齐。其中有两个，连云伟傍晚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
将电脑收进背囊里，顺手掏出一个小包递给连云伟，里面装着武器。
慕容婧思考了一阵，跟连云伟说了一个餐厅名，但慕容婧也说明，这家餐厅之所以能进入警方的视线，并非有什么确证能证明餐厅跟某些地下交易有关，只是太多微小的线索曾经出现过之后又断了。
这也是连云伟在凌晨一点坐在百越餐厅的原因。
凌晨1点40，餐厅里的人逐渐变少，剩下的也就是几桌年轻人在互相闲聊，大概是酒喝到位了的缘故，他们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高亢，服务员无所事事地三俩人围在一起闲聊，收银柜台的姑娘全神贯注地玩着手机，随着剧里的情节时而咬牙切齿时而笑容可掬，恨不得将化身成电视剧里的女主角。
再度点了一盘价格昂贵的凉菜，连云伟打再等半个小时就撤退。毕竟深夜时分，一个人坐在餐厅的角落，两小时喝了一支啤酒，这样还是很引人注目，比如刚才的服务员丢下凉菜的那种鄙视，很快就会在那些闲聊的工作人员中传开。
门口的风铃便在这个时候响起。
自动门打开，门外的风儿摇动了挂在门口的风铃，两位男性并排着走进餐厅。那位身高在168左右的男性身材瘦削，皮肤黝黑、鼻孔朝天、眼神冰冷，只是顾盼之间神情有些悲伤。矮个子才走进门口，便将餐厅扫视了一遍，眼神在连云伟的身上停留了半秒钟。
另外一位个子略高，身材粗壮，圆润的脸上挂着笑意，走路的时候高高抬腿却落地无声，像只猫。当服务员走过去引坐的时候，他还微笑着对服务员点点头。
这就对了。
那个瘦子，大概已经知道自己三位兄弟先他一步去了地狱，那么，这个地方，是他们用来接头的地方？或者是这里老板、或者某位员工就是经纪人？
云淡风轻地夹了一口新上的凉菜嫩虾，菜做得极好，虾的外壳是金色的，咬一口极脆，外壳上粘着一点面包屑，吸收了甘蔗甜味的虾肉香、鲜、嫩、甜。连云伟蘸一点辣椒梅酱，将嫩虾放嘴里，唔唔点头。而另一只手在桌下打开手机，调到铃声设置将声音放大。
手机铃声尖利突兀地响起。连云伟关掉铃声，将手机凑到了耳边，语气温和，开始唱起了独角戏。
“你到哪了……。”
“哦……,那你还过来吗？”
“……好吧我等会回来……，嗯，你辛苦了。爱你……。”
神情自若地挂掉电话，连云伟对着正在朝自己这边观望的服务员招招手，“来，麻烦埋单。这个顺便帮我打包。”
递给服务员几张钞票，提上打包的盒子，连云伟优哉游哉地起身离去，走到自动门一侧，玻璃门缓缓打开，风铃‘叮当’作响。
透过玻璃门的投射，连云伟可以看见一高一矮两位正在跟服务员说着什么，那名脸型圆润的胖子，不时回头朝门口看上一眼。
自动门打开，迎着凌晨的风，连云伟裹了裹身上的花衬衣，走上街道。那台换了证件之后租来的帕萨特停在百越餐厅的停车场，走出门口必须得右转200米才到。
身后的风铃声再次响起，连云伟置若盲闻，继续在门口右转。
那名矮个子百越人走出来站在餐厅门口，冷冷地看着走向停车场的连云伟，眼神里充满狐疑，当连云伟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矮个子转身走进餐厅，与那位胖子汇合之后，跟着服务员一起朝2楼走去。
停车场内，连云伟先是转了一圈，掏出一个小本记下了那几台车的车牌号码。之后，坐在车上静静地想了想。
对于突然冒出的这个胖子，虽然有心理准备对方可能在新岛还有联络人，可现在这种情况，是否动手很难定夺。
还是动手吧！
既然在这里遇见了，那就让他去跟他的兄弟们相聚。杀这样的人渣，连云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只是，选择什么样的方式让他去死而已。
此刻连云伟并不知道，自己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那些定人生死的论点，曾经被大队长在各种场合都提及过——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慎而重之”。
想到慕容婧的情报还算可靠，自己以前是有些不太信任年轻人而已。连云伟在心里笑笑。
掏出手枪旋好消声器，把枪放在腿上，连云伟启动汽车，缓缓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