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拿出祝兰时的武器,两根玄色发亮的铁钎静静地躺在桌面上,它们身上的花纹繁复细密,隐藏在保护色下极难看清。尖端处如四棱锥,四方棱角开有窄小的刺沟,不仅是杀鬼的好利器,更是给人开槽放血的得意工具。铁钎把手处有数圈精密的螺纹,能有效地防止手持时受力脱出。周身长约半米,敲击时声如寒铁,浑厚绵长,不是凡物。
若是旁人看来,怕会以为是一双火锅筷,只有碰过的人才知道这双东西有多少分量。别人他是不知晓了,反正他自己只能拿起一根来玩一玩。
何止握紧一根铁钎藏在身后,端坐在位子上,冷眼看着头顶的光线闪来闪去。
真是好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老掉牙的动作来吓人?
随着头顶灯光的骤然变黑,寝室的门被一股猛烈的风吹开,裹胁着些许摆放在楼道里的垃圾和尘埃一股脑儿地扑向何止。
“呸呸呸!”做好准备的何止被这扑头盖脸的一阵垃圾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慌乱地站起身放下铁钎揪掉身上挂着的塑料袋。
在他忙着摘垃圾的时候,一双惨白的手从窗户绕进来,在他脖子后面犹豫了一会儿,转头又投向桌子上放着的那对冒着煞气的“火锅筷子”。
惨白的小手悄悄接近铁钎,指尖刚触碰到一丁点儿铁皮,就刺啦闪烁出一声白光把手吓退了。可能由于白光范围不算大,也就没引起何止注意。当他把套在头上的袋子摘掉时,小手已经不见踪迹了,何止好奇地四处张望了一眼,拿起铁钎就往门外走去。
这里是白星尘的宿舍,和李靖那里的不同,住的不仅背阳而且在最高层的尽头,出了门就是长长的廊道。而现在,廊道里只有中央的一盏灯亮着,前半程和后半程都是渐行渐暗的走廊。每一扇的门都关得紧实,整栋宿舍楼没有一丝人气,仿佛是一处被与世隔绝的地方。
何止又一次走在这种廊道里,心里无比平静。他学着祝兰时那样把玩着手里的铁钎,差点脱手甩飞出去,便只好老老实实地窝在手心里了。
“能不能换个方式啊?有你的那些前辈们珠玉在前,这个模式对我来说已经小菜一碟了,吓不到我的!”
何止闲庭信步地在走廊里缓步走着,突然一道呼吸声响在左耳边,他持起铁钎刺去,铁钎插入进旁边的门板上,那股呼吸声立马销声匿迹。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次呼吸声在右,他想也不想提起就刺,门板阵亡加一。
何止咬破指尖用血点在额间,给自己开了异界之眼,果然看见长得像黑豆子似的一小团黑乎乎的气正在每个门板上跳跃徘徊,它钻进又钻出,仗着何止看不见它,极为放肆地贴近后又迅速远离,像在逗弄一般。
长得妖魔鬼怪似的我都不害怕,一团小小的黑气敢在我何天师面前无法为天?何止俨然已经以天师自居,对着眼前这个还在上蹿下跳的黑气团子默默摇头。
看我神仙一指!何止弯腰刺中黑气团子的尾巴,对方被吓了一跳,赶忙学着壁虎一样断尾求生。
它本以为何止只是碰巧刺中了它,哪成想它无论逃到哪里对方都能精准地把它刺得少掉一口气。再这样下去,它好不容易长大的身体又要没有了,这可不行啦!
黑气团儿在半空中跳了几下,好像在抒发自己的不满,然后猛然扎进走廊里不见了。
“嘁~我说多厉害呢?”
何止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模样不禁得意起来,何天师初次降妖除魔,胜绩加一!
何止收了武器,正欲转身回去,发现走廊还是那番模样。灯也打不开,每间寝室敲门也没人应。灯光微闪,空气带着点腐朽的味道,一片静谧中夹杂着些许不安。
“喂,我给过你机会了,再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何止冷静地对着空气发出警告,陪着这个黑气团子玩玩可以,它若真想做出点什么,那恐怕是要倒大霉了。
“呃吼......”
他的话音未落,一声似犬非犬小兽般发出的声音猛然从脑后袭来,何止赶忙矮身翻转落地,这才看清从空中飞来袭击他的是个什么东西。
红白相间的袍子从头笼到脚,一颗乱糟糟的脑袋扎根在袍子上,头发又多又乱,已经遮盖住原本的面容,只能看到露出半张脸上青色的血管遍布,渗出的组织液沿着下巴一点一点滴落在袍子和走廊上。它的脖子断裂出一个很大的裂缝,从里面蛄蛹爬出很多白胖的蛆虫,混合着留下的组织液一起掉落,只一会儿就爬满了这一块地面。
“咦!”何止顿时觉得有些反胃,他虽然能抗起恐怖,但这种纯粹的恶心还是扛不住。
不行,越看越想吐。不能看,不能看。呕......
何止赶忙蹲在墙角,随着胃里那股酸水一股股地上涌,他投降了。
“对不起.......呕.......我.......呕......”
何止吐得认真,对方倒也没趁乱闹事,反而乖乖地等着何止。
“我好了......”何止重新抬头,他帅气地侧身斜站,单手持兵器指向空中鬼物,尽显英雄风范。
时间停滞了一秒、两秒......
“再等我一下......呕!”何止彻底放弃抵抗,他跪坐在地上,铁钎都扔了,眼中含泪,表情脆弱。
“这次我真的好了!”
何止摸了下手臂想直接把索灵绸丢出去,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身子,那等神兵现在绑在李靖身上呢。
“来吧!”何止眯起眼睛,这样既可以看到鬼物的位置,又不至于看得太清晰把自己看吐。
鬼物也很讲武德,它在何止说开始时才发动进攻,而且还搞回合制,何止一招它一招,充分体现了秩序性,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何止虽然是半吊子,但奈何对方耿直,不懂得战术,不过几个来回就被何止用铁钎卡在墙壁上了。
他撇过脑袋,身子也离它有段距离后才开始拷问被逼到墙角的鬼物。
“说!为什么缠着我?”何止声音假装凶狠。
“我......”嗯?听起来怎么是个小女孩儿的声音?
何止还未探究明白,就听到一个奶音:“放开我姐姐!”
随之而来的是后腰钝痛,他被一股巨力推到墙上,挤到了那个被拷问的鬼物,两个蛆虫顺势爬上了他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止疯了,他疯狂地把衬衫衣袖扯烂,丢得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