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边尽是些叽叽喳喳的声音,何止在梦里都要烦死了。好不容易点滴刚打完,他刚忍着伤口的疼眯了一会儿,结果现在的三D环绕音,简直要把他逼疯。
忍无可忍下,他怒而睁开眼睛,却惊讶发现头顶上空悬着一圈白惨惨的大脸,正对他咧开了大嘴笑着。
何止一口气没上来又差点憋晕过去,他闭上眼睛,心里跳得跟打鼓似的。
这个时候上方的人影开始绕着他说话:
“这小伙子看得见我们吧?”
白影贴在他的额头上看了看,何止只觉得天灵盖凉丝丝的。
“我也觉得,应该是被小刚吓昏的,肯定。”又一道凉气攀上他的肩膀,何止抖抖索索不敢动。
“别瞎说,我刚刚还对他笑呢。”那个叫小刚的绕着何止转了几圈。
“看他也没知觉了,吃了吧。”靠在墙边的黑影说话了,随后从阴影里闪了出来。
“啊......这......”几个鬼面面相觑。
“这不好吧。”
黑影鬼狠话不多说,直接就从空中闪了过来,何止只感到铺面而来的冷意,他一个打滚翻落床下,刚好躲开黑影扑过来的进攻。
“哇哇哇......他果然是装的!”余下两三只鬼哇哇大叫,在他头顶上乌压压地乱飞。
黑影鬼扑了一下也就不继续动作了,它靠在旁边看着面前几只胡乱飞舞的鬼,似乎只为了吓唬何止几下。
何止擦了擦刚刚额角滴下来的冷汗站直了身体。
“各位大哥,我无意冒犯,只是睡了一觉,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何止盯着面前目光不善的鬼,脚步开始慢慢往后退。
“你动一下试试。”黑影鬼只说了一句话,但压迫力十足。
何止停下了,敌人这么凶,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
“你家里人没告诉你晚上不能睡在野林子里吗?我看你是真不知道害怕。”惨白的鬼影从上空飘下来和何止处在同一高度上,与他平视。
野林子?
何止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根本不是医院,这分明是野外!头顶那么大的月亮明晃晃悬在头顶,一片乌鸦在远处啼叫纷飞。
不知道又是在做梦,还是被搬运到这里的,整天见鬼的何止表示他真的心累啊。
他后退几步将身体靠在树干上,冲着几只鬼微笑:“各位鬼大爷怎么称呼啊?”
“小伙子,你很勇啊。”
三只各有特色的鬼又重新围了上来对着何止阴惨惨的笑。
喵的,别笑了,越笑越惊悚了。
“小子,知不知道这片地儿是我刚哥的,你来干嘛的?”
“刚哥是吧,小弟初来贵宝地啥也不懂,得罪了你道歉就是了。不知各位大哥的坟头在哪呢?下次我一定多烧钱。”何止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心好累。
“不行,这次是这次!下次是下次!”
何止又小心翼翼陪着说了好些好话都不顶用,他终于爆发了。
“人都说小鬼难缠,我看果不其然!”喵的,跟这群鬼纠缠好累。
“你什么意思?”小鬼瞬间翻脸,朝着何止扑了过来。
何止抬手一挡,三只鬼惨叫一声齐齐飞了出去。
“呜呼~怕了吧!我有神兵!”何止扬了扬手得意极了。
被打飞的三只鬼呜呜呜哭着倒在地上。
“我们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下这么重的手。”
何止捡起一根树枝握在手里。
“你那是开玩笑?刚扑过来是假的?难怪说鬼话连篇。”
“你真的惹火我了!”还在假哭的鬼瞬间变了脸色,发出尖利的凄叫,白惨惨的脸都被拉扯得变了形,他们急促地向何止冲过来,恨不得咬掉他的一块肉。
“卧槽!我要死了!”
何止把手里的棍子朝野鬼扔过去撒腿就跑,结果被那只一直保持沉默的鬼接住反手打了回来,正好敲在何止的膝盖弯处,他脸朝下扑通一声摔在土堆里,溅起一片灰尘。
身后的野鬼呼啸着而来,何止紧紧捂住耳朵趴在了地上。
“26号床?干嘛呢?”
一声钝响,何止觉得身后有一道白光闪过,野鬼的声音都消散了,护士的声音出现在肩头。
“干什么呢?做梦做成这样?”
何止睁开眼睛,他看到自己仍旧躺在病**,不过四周并没有所谓的四只鬼追赶他。头顶灯光明亮,耳边只有走廊的脚步声。
“做梦?刚刚的感觉很真实。”何止喘了口气。
“快睡吧,刚做完手术别熬夜。”护士叮嘱了他几句就离开了。
何止并不想睡,但是吊瓶里的药似乎有催眠作用,尽管他强撑着眼皮却还是睡过去了。
何止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记得是躺在病**休息,可是面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得让人压抑,连空气里也充满了不适的气息。
何止试探着向前走,整个人像在浓稠的墨汁里游走,心里沉闷的只想大声喊叫出来。
他轻轻咳了一声将嗓子里的发痒忍了下去,双脚缓慢向前移动,脚尖突然碰到一个小盒子,似乎挺圆滑的,在地上滚了小小的一圈。
突然间,像一出话剧开演了一般,浓稠的黑暗中出现一道光束慢慢将周围的黑色侵吞,整个房间逐渐恢复了颜色,何止也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和精神病房并无二致的布局,墙角蹲坐着一个穿着病服的年轻男子,头发凌乱,他的脸埋在臂弯里看不清容貌。
但是不知怎的,何止看到他,心里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感受,心里难过得几乎落下泪来。这不是他自己的感受,是那个男子传递给他的,那股磅礴的悲伤几乎将他击垮。
何止嗓子发紧,他想向那个男人走几步,好似感应到什么男人抬起了头,他看到何止的时候,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你来了。”何止看了眼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知道对方是在对自己说话,谨慎起见,他紧闭着嘴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男人。
两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只是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