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浓雾弥天,视界不明,郭奕几人忽听对岸惶急之声,显是有警,于是赶紧严加戒备。
可纷纷扰扰了一个多时辰,也未见有人来袭。
待到浓雾散去,高远才来禀报:“只是触发了警报,才至如此慌张。”
陈欢脸色不悦,众人俯首低头,不敢吱声。
郭奕见状笑道:“桃源的兄弟,也是为了保护咱们,才这样日日严防死守,不过我想那萧燕山老贼南朝北国都已经容不下他了,他已成过街老鼠,大家也不必这样为我与师公的安危提心吊胆。如今我身体大好,若是与师公合力,应该打得过那个萧老贼了,若是单打独斗,逃得性命,看来也不是难事。”
陈欢接话道:“小奕说的是实情,你们各自都有大好的前程,不用虚度在我们这里。这样吧,既然你们都有担心,那咱们就离开这里,你们去你们想去的地方,我和小奕回我曾经居住的仙人岛去。那里更加的隐蔽,你们放心就是。”
阿青闻言过来跪地。“师公,阿青无处可去,求师公带我一起走吧。”
陈欢道:“听说漫道对你如同亲生女儿一般,那你便也是我的孙女了,你若愿意跟去,我哪里有不许的道理。”
李嫣也拱手请辞:“前辈,如今我白莲宗已经立茅子元为教主,改白莲宗作白莲教。又承桃源不少侠士鼎力相助,又恢复了往日的盛况,小女子就此别过,他日再见,再为前辈端茶倒水。”
陈欢喜道:“小嫣,我喜得你如今这般的通情达理,你自去经营自己的事业,小奕就放在我的身上,多则一年,少则半载,我一定还你一个更胜当初的小奕。”
李嫣和茅子元伏地而拜。
郭奕替陈欢将二人扯起。转对众人道:“桃源的兄弟叔伯,我郭奕虽欲对师傅尽孝,却已不可得了,如今师公在此,就让我替师傅他老人家尽些孝道。我随师公前去,你们大可放心,将来再见,咱们再把酒言欢,至于师傅的大仇,郭奕自当肩负,将来寻得机会必然结果了那个萧老贼。”
群豪齐呼:‘少侠宽宏仁义,我等尽皆看在眼里,他日再见若有差遣,我等定当赴汤蹈火。’说着纷纷拱手拜别。
郭奕频频回礼。“众位严重了,希望将来能与众位为国事可以同舟共济。”
众人就此离岛,但见几艘大船纷纷解缆提锚,向南驶去。
其时晓雾渐散,曙光初现,太阳跃起升高,照得平静的海面上金蛇乱舞。
一行途经一座荒岛,陈欢三人与群豪挥手而别。
载着陈欢三人的小舟拐道航行,直行到入夜,才到达仙人岛。
是夜明月在天,几处洞前花影铺地,景致甚是怡人。
郭奕高呼:“孙儿的运气当真不赖,师公等闲不出手,出手就是这般的仙人海景,这怕不是蓬莱之境吧?”
陈欢见他又露出孩子般的本真,便道:“却和蓬莱差不多,你喜欢就好,不妄师公带你来此静修。”
自此,三人居住在仙人岛,郭奕每日里打鸟捕鱼;阿青下厨烹饪;陈欢教授二人通玄功法。
郭奕每日里练习不缀,夏去秋来,直到大雪纷飞。
这日三人吃过早饭,陈欢叫住要到外面练功的郭奕。“小奕,咱们功力恢复得十有八九,每日里爷爷与你连榻共语,甚是切合,比之你师傅,我倒更喜欢你多一些,可是你还年少,不能躺平在我的身边,将大好时光都虚度在这里。我喜得自己后继有人。年关将至,你去祭拜过父母,他们都是义人,你自去奔赴你的前程,我这里有阿青,你放心离去就是。”
郭奕心有不舍,不禁泣道:“师公,我跟了您这么长时间。我三位师傅,每人都只与我有一日之恩。虽都恩重如山,可委实在您的跟前受教最多。”说到此处,不禁哽咽。
陈欢拉着他哈哈笑道:“小奕,人生聚散无常,师傅之仇,你得肩负;敏儿,你也得再去寻找;为国为民办得事业,你都还得求进步。要是师公年轻时,你这样哭哭啼啼,我可要打你了。可如今老了,见不得人哭,也不舍得分离,可也不得不狠心舍弃你了。”
陈欢说着拉了郭奕向海边走去。
郭奕被拉着手,甚觉温馨。“好在阿青在,我也放心一些。师公,奕儿将来得闲,再来望您。”
二人走到岸边,郭奕上船。
陈欢推动木船相送,竟然踏足冰冷的海水。
郭奕见此,忍不住跪倒在船头,泣道:“师公,水凉,别再送了。”
陈欢也不禁红了眼圈。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是以继续推动木船向前,直到海水及腰,才忍痛松手。
泪水模糊了彼此的双眼。
木船一经离岸,借着北风之势,乘风破浪,向陆路越行越快。
望着岸边越来越小的身影,郭奕一直挥动手臂,直到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划向海岸。
船行至傍晚靠岸,郭奕是夜露宿船中。
次日,上岸买了匹劣马,径向济南而来。
可到了济南府一问,官差言说完颜雍刚刚离任,远赴辽阳上任去了。
郭奕寻了半日,终于碰到一个知事的白莲教弟子,正是昔日周义的手下。
一打听李妍熙的下落,说是当初郭奕几人一离开济南府,“妍熙公主竟然病得越发沉重了,可能是心病所致,知道郭大侠根本没将她放在心上,是以心中郁结,卧床不起,好在那个完颜雍知道你们交好的关系,每日里都来送汤给药,甚是殷勤。一个月后,妍熙公主大好,竟然被接到府尹府上居住了,自此我们便失去了与她的联系。”
郭奕一脸歉然,对完颜雍的所作所为大加赞赏。
忽听那人又道:“几个月后的一天,圣姑和教主回来,去完颜雍的府上去看望公主,竟然传出话来,那妍熙公主竟与完颜雍定了婚约。圣姑一听,就此不再多问,便离开了济南。如今想来,妍熙公主应该也跟着完颜雍去了辽阳,没准儿已经成亲了也说不定。”
郭奕一听,反而一脸欣慰。笑道:“这样最好不过,她能有个归宿,我反而开心了,总算对兀虚师傅有了交代,将来遇到,也不至于尴尬,我瞧那完颜雍性情也好,妍熙如今成了王妃,倒也门当户对般配她的身份。”
郭奕就此不在济南停留,眼见年关已过,打马径向汴京而来。
紧赶慢赶,正月十四赶到开封,当日住下,次日天明,匆匆买了祭品,便直奔父母在郊外的墓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