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攻略

二百九十三 一剑便挡百万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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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术另一侧的达布野冲着身后众将士大叫:“不得胡来。”

兀术忍痛将羽箭拔掉。咬牙道:“我只道你突发心智失常,倒行逆施,快将解药给我。”

郭奕咬牙道:“你是叫我现在就杀了你么?”说罢举剑而动,剑身嗡嗡,有若龙吟,迅雷之剑,剑光一闪而过,再度从之前洞穿之处刺了进去。

众将惊呼:“不可!”可哪里还来得及。

兀术只觉那剑身一拧,剑锋抵在自己胸腹之间,赶紧努力收腹,依旧感觉冰凉沁人心脾。

郭奕咬牙道:“此剑是岳飞岳大哥所赐,我与岳大哥相交莫逆,已有十多年的光阴,当年托云师傅带我赴北,我就与岳大哥相识相知,知他身死,我一夜白头,你当知我今日之举,所言非虚。岳大哥为军纪杀过自己的舅舅姚番。我为两国止战,亦可杀你。金兀术,请你再说个不字。”

郭奕说着犹不解恨,伸出左手重重拍在兀术的肩头。

兀术只觉胛骨欲裂,五脏翻动,继而感觉骨骼已然碎裂了一般,一口气缓不过来,顿时张嘴咬牙呻吟,委顿不堪。

兀术心中愤懑难宣。他是一军之主,原本硬气得很,纵然身遭乱刃,也不肯吞声忍辱,可如今受制于人,内力全失无可反抗。

见兀术如此硬气不语,郭奕扬声道:“金兀术,你有种!那咱们就以暴制暴。郭奕今天就成全你金兀术的一世威名——”

正这时,忽听有人喊叫:“奕哥哥,且慢。”兵将后面挤进一人,正是完颜宗干的长子,新任的龙虎卫上将军完颜亮。

完颜亮奔到郭奕的马前。“奕哥哥,你听我说。”转而面对兀术道:“六叔,我爹爹遭人刺杀,身遭大故,命不久矣,要你赶紧回去,交托后事。”说着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兀术。

兀术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哪里是什么大哥写的书信,分明是一封平常的战报。

只听完颜亮又道:“捎信之人还说,达懒的儿子胜花都逃到了蒙古,怂恿蒙古对我用兵,六叔,你得赶紧撤兵才是。”

兀术将信揣起,知道自己的侄儿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于是道:“达布野,传我号令,三军即刻后退回师。”

说罢看向郭奕,只见郭奕依然一动未动。

“你可以呀。”兀术说罢高声吩咐部众。“完颜亮,传我军令,我金兀术有生之年,再不涉足淮水一步,有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

郭奕一听,立刻将剑抽回,冷然道:“六舅,郭奕之言,言出必践,将来你再踏足这里,到时候外甥不会再有什么良言相劝,希望六舅谨记今日之言。”

郭奕说着纵身而起扑下长坡,犹如大鹏展翅,凌虚飘行一般,神乎其技,直惊得金兵个个呆若木鸡。

郭奕奔到河边,顺手扯了一名金兵的盾牌,抛到水中,飞身踏上,直奔一箭之地外的宋船而去。

兀术居然在万千军中,一个照面就被河对岸奔来之人给制住,受到这种胁迫,许下如此重大诺言,方得脱身以归,实是丢尽了颜面,大损金国的国威。

后退的金兵顾盼之际,均有喜色,脚步极有威势,如今既无千里征战之苦,又无葬身江南之险,是以个个大喜过望。

兀术见状,也不禁心中暗叹,如此罢兵,此番又成虚度,不知是对是错,只是郁郁,不发一言,调转马头回转中军帐做退兵之计。

一旁的达布野高声喊喝发布命令,打造舟船木筏的士兵被叫停,纷纷弃舟登岸。

金军就此拔寨撤兵。

郭奕回到船上,众人见他平安归来,个个喜动颜色。

一经郭奕谈及经过,众人努力张望,果见金兵动乱弃舟登岸,不禁欢声雷动,雀跃庆贺。

稍后纷纷划船径往南岸归来,要尽快告知岸边群豪这个喜讯。

郭奕这时才放眼望去,只见天连远水,水天空阔,千顷一碧,心情豁然开朗。

只听李宝笑道:“哥哥我只道你会抡起长剑,不问天地,横身在金营里砍杀,原来是这般的羞辱了兀术。金兵撤退如此之快,实在令人啧啧称奇。”

梁兴也不禁赞道:“小奕真可谓知进退存亡之机也。”

郭奕道:“我也只是竭力以赴而已。岳大哥赐我这把宝剑,我时时战战兢兢,不敢有稍许行差踏错。”

梁兴抚住郭奕的肩头道:“岳大哥知道你有今日之举,也可欣慰一二了。”

众人说着话,将船驶近南岸。

岸上之人纷纷上前打探。

李宝甚有介事地将郭奕的一番说词,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就如同他亲眼所见一般。

众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各人执手言欢。“殊不料,郭少侠剑法也是这般超群,精妙如斯啊!”

“没想到少侠这一招,摆布起人来,竟至如此干净爽脆,倒是便宜了那个兀术。”

忽一人开玩笑道:“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适才邂逅结纳,分手片刻,便又重聚,大难转眼消于了无形。”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又有人道:“兀术素有混一宇内,并吞天下之志,这一次可是栽了大跟头了。小奕一剑便当百万师,哪像咱们,个个特立独行,矫矫不群,全都当自己是英雄好汉,可节骨眼上,比乌合之众也强不了多少啊!哈哈!”

郭奕道:“哥哥们过谦了,大家全都千里奔赴而来,竭尽所能就好。”

忽听一人道:“盟主念咱们关山万里,不忍螳臂当车,所以独闯金营擒王止战,如今凯旋,须拼一醉,共与谈兵略。”

众人齐呼找酒,于是一个时辰前的情形再现。

“男儿未遂平生志,且乐高歌入醉乡。”

众人又笑又唱,直到入夜。

这时回望淮河北岸,果然乌七麻黑,没有了一点儿烟火之气。一场大战半日间便烟消云散,众人甚是开怀,能够畅快痛饮,不惧明朝,是以个个醉卧沙场。

次日天明,果然应景,丽人天气。

郭奕拜别众位好汉,言称获悉金人太师完颜宗干被人行刺,他猜想可能是赵敏所为,所以要到北地去寻找爱人。

众人纷纷送上祝福,与之惺惺而别。

郭奕率先起身,独自上船北来。

岸上众人不住挥手,直到郭奕乘坐的小船越行越远。群豪无不感叹:“今番得见郭少侠,真是大慰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