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素不禁苦笑。“我自有办法让臣民接受。主要是你。奕哥哥,你寻了二十年吗?在中原失踪,你却在大辽寻她,这个谁信,其实你也知道,她定然早就已经亡故,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郭奕一听,心头又痛楚起来。‘是啊,郭奕呀郭奕,你是不是太过脆弱,为了逃避,不远万里来大辽,寻什么兵书,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二十年,不愿去面对自己曾经的失败过往——’
郭奕想到此处,不禁沮丧道:“我郭奕这样一个失败的人,公主你又何必屈就呢?”郭奕说着转身欲走,
却被朴素一把扯住。“不是的!”朴素将自己迅速依偎在郭奕的胸前。“你只是缺一个机缘,缺一个真正的伴侣,我才是你真正要陪伴的那个人。只要咱们在一起,何愁大辽不能兴旺。我还能生养,咱们生个一男半女,将他养成大辽最伟大的君主,至于小丸子,我封一块领地给他就是了。只要你愿意暂时屈就一下,少则一年,多则三载——”
郭奕低头看着朴素,打断她再说下去。“公主,恕郭奕无状,没有能力盛你真情。郭奕告退。”
郭奕说着,抱住朴素的肩膀,将她轻轻摁坐在凳子上,转身快速出门。
身后悄无声息,出门不远,忽听屋内杯盘落地之声。
郭奕略一停顿,并不犹疑,快步离去。
是夜天交二更,郭奕打点黑衣,结束整齐,出府直奔皇宫。
这段路早就走得熟了,蒙面越过宫墙,来到议政殿的后面,四下里窥望,殿后比较偏僻,只有一个太监坐在石凳上瞌睡。
郭奕上前将其点倒在地,纵身跃到窗前,日间他已经在里面动了手脚,是以轻松就将窗户打开,纵身入内,回身将窗户关闭。
大殿里静悄悄的,暖阁自打出事也关闭了。
郭奕慢步走到事发时刺客打开的窗户前,伸手将窗户慢慢打开。
日间郭奕无意间获悉,今日和事发当日,宫女和太监是同一批次再次轮值,是以郭奕想看看案发的这个时间节点,宫女和太监的作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始终觉得,刺客一进一出,就是自己这样的身手,也难免不被发现,那刺客竟然能够逃得无影无踪,真是奇也怪也。
郭奕手握银针,将窗户推得大开,立时见到不远处一双瞪大的眼睛,一个宫女眼望着他惊得瞠目结舌。
郭奕飞针弹射而出,正中那名宫女的哑穴。
随即,郭奕纵身飞出窗户,窗台也未沾一下,落地旋转身形,左近的太监和宫女竟然都背对着这里。
既然没有被其他人发现,郭奕便直奔那名宫女,转瞬将其夹在肋下,三蹦两跳,就逃到日间看好的一座偏殿之中。
那宫女已经晕厥过去,郭奕只得点其神封,滑肉门二穴,将其弄醒。低声问道:“不得声张,我且问你,那天夜里扎布韦出事,你也是这般站在长廊上吗?”
那个宫女瘫在地上,连连点头。
郭奕又问道:“你当时看到我了?你怎么和查案人说的?”郭奕说着,迅速拔出银针伸手点指,解开宫女的哑穴,旋即将手掌缓缓举起。
那宫女吓得一泡尿都撒到了裤裆里。“我实话实说的,我真的没看见你呀。”
郭奕一听大是沮丧,自己这番查案,看来真是徒劳无功,若是让人知晓,不知会让多少人耻笑。想到此处,不禁轻叹一声。
那宫女倒听得清晰,以为郭奕就要举掌将她击杀,急道:“我眼见窗户被推开,可并未见人探头出来呀,很快就听到公主的呼声,太监总管就跑了进去。我们正彷徨间,就见总管爬了出来,趴在门口大呼近身的太监。‘有人刺杀监国大人,快去叫巡逻的禁军。’我们都吓坏了。以为公主被杀了。我虽然害怕,可也始终盯着那扇窗户和门口。后来萧潜将军带了八个人奔来,冲进大殿,只有一个太监和总管跟了进去,后来传话出来,又叫了两个宫女进去,扶了公主出来,这时我们才知是扎布韦将军死了。直到萧潜带人出来,封了大殿门口,我始终没有——”
郭奕见她不说了,只得问道:“你确定,进去的人员数目,和出来的人员数目是一样的?”
那宫女似乎被问糊涂了。点头道:“我确实留心记在心里,因为没听到任何打斗,不知刺客会怎么出来,是以对进出人员记得一清二楚。可并没有看到——”宫女再次止言,直愣愣地看着郭奕。
郭奕不再有意隐瞒身份,直陈其事道:“日间查案的人问你,你为何撒谎,说不知窗户是何时打开的?”
那宫女一怔,不得不回答道:“因为几天前扎布韦醉酒入宫,被公主大声呵斥,之后总管叮嘱我们,说公主有吩咐,‘议政殿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要对外声张,凡事一致对外,没看见,没听见。’我们也知道公主监国,要防备的人实在太多。总管每日里晨起都要这样严厉地敲打我们。是以这次就——扎布韦将军这次又来,我们更加不敢分心,直到那扇窗户打开——也是为了避祸。我也不算撒谎,我真的没看见你呀。”
这宫女年纪轻轻,记性倒好,记得滴水不漏,郭奕眼见她不过十五六岁,求生的眼神实在可怜,不禁伸手抚其头道:“你做得很好。别怕,没事儿。别声张我今日来此,免得给你自己惹祸。”
郭奕站起身,想着就此离去,自己此行也算小有收获,回想刚刚询问的是否有遗漏。随口又问了一句,““你既然看到窗户打开,难道没看到开窗人的一点面目么?”
“没有,真的没有。”
郭奕转身欲走。
只听那宫女接道:““我只看到一双手——”
“一双手?”‘那人明显是不想外面的人看到他的脸。可刺客明明是蒙着面的,怎会怕被人看见呢?’
郭奕大是疑惑,想象着一个人伸手开窗,又不被人看到脸,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姿势。
郭奕伸出双手让宫女看。“是这双手吗?”
“不是,我感觉,像是一双女人的手。”
郭奕又是一怔。
只听那宫女又道:“那双手一伸即回,当时我就疑惑,太监总管见扎布韦进去议事,严厉告知我们,‘监国和扎布韦将军在议事,不得他的允许,谁也不准擅自入内。”
郭奕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实在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你千万别对旁人提及我今日来找你之事,更不要多嘴。不然有性命之忧。我提你出门,你接着持守吧。”
郭奕叮嘱完毕,将宫女抱出门,见她一经站稳,立刻闪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