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营沿岸连绵数里,郭奕纵马冲破敌营,远远便听到江面之上喊杀之声。
知是金军主力,是以郭奕并不在闯营之中恋战。
待到战马奔到江边,不等战马前冲之势稍缓,便纵身离鞍。
知道此役关系到大宋的命数,是以不敢托大,立即抽出长剑,运剑如风似电,落点不失毫厘,出手便即杀人。
郭奕一经冲突到双方绞杀之地,便专拣有金国主将坐镇的敌舟拼杀,金兵眼见自己的首领被人击杀,犹如被狂屠过境一般,立时如见鬼魅呆在当地,无不相顾愕然。
这一下变起仓促,谁也想不到,他一个人便能在刀山剑海之间一路冲杀过去,直如看到了天神下凡一般。
宋军将士群豪见状,群雄耸动,士气大振,再度鼓勇前闯,时运稍纵即逝,转瞬间,声势振奋浩**起来,击得金兵不住败退。宋军舍生忘死,气势一经被激发,当真撼天震地,呼声此起彼伏,良久不绝。
金军各舟气势一馁,立刻整体呈现败相。
见宋军主力舰前尚有金军与之相抗,郭奕立即飞身赶至。
原来是个千夫长,带领两名百夫长,奋勇向前,欲要挽回颓势。
郭奕纵到敌舟之上,手起剑落,那千夫长立时被削去臂膀,晕死过去。
那两名百夫长各举刀剑,尚未劈下,就被郭奕闪身晃过,挥拳猛击,两人一左一右,被击飞丈许,胸骨碎裂吐血坠江而亡。
余下的金兵纷纷后退。
郭奕于丈许方圆之地,当真趋退若神。双脚一跺,纵身跃上虞允文的船头。
但见他跺脚之船,立时被震裂,江水瞬间涌入。
金兵一阵慌乱,纷纷划船后退,向最近的一艘船驶去。可尚未及近,舟船便倾覆,金兵纷纷落入江中。
虞允文见郭奕落到自己的身前,心头欢喜不已,定睛细看,见其有若渊亭岳峙,气势非凡。
尚未说话,一旁丐帮的武长老扑到近前道:“真是郭大侠你呀,太好了。”
郭奕对他并不太熟,是以对他只是微微一笑,算是见礼,脚一跺,手一挥,遗弃在船上的一张弓箭,跳**而起。郭奕伸手抓住,顺势拔下一旁的羽箭,抽弓就射。
但见羽箭流星般飞去,正中一名指挥反攻的金国千夫长。
郭奕并不停歇,气定神闲一般,信手拈来箭无虚发。
金兵连失了几员主将,终于支撑不住,败退回归了对岸。
宋军这方齐声欢呼,一场腥风血雨,刀兵纷争,竟然在半个时辰中突然被扭转了危局,就此泯于无形之中。
郭奕终于放下手中的弓箭。今日一战,性命相搏,更兼国家危亡,自己没有丝毫容情,但见江面上金人尸体无数,顺流而去。郭奕长长舒了一口气。
虞允文这时再度上前,近距离打量郭奕,才见其形貌落拓,一身衣着寒酸,哪里像一位威震江湖的大侠。眼光一扫锋锐如刀,但这悍霸之色一闪即隐,又成为一个久困风尘的潦倒汉子。
虞允文连忙拱手道:“郭大侠,请受虞某一拜。”
他身有箭伤,动作不免迟缓,被郭奕伸手拉住。“看这位小哥是官府中人,咱们同为国家出力,不用过分客气。”
这时虞允文才感知到郭奕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显是刚才一战,消耗的体力甚巨。
舵手们划船回返岸边。众人全都望向郭奕这里。待到上岸,纷纷涌过来要看英雄模样。
此间也有几十位江湖好汉参战,认识知闻郭奕的也有几个,早将郭奕的事迹传开。
郭奕依稀认得的只有丐帮的武长老。武长老拉着郭奕下船。“郭大侠,别来大见清减。帮主他老人家很是想念你呀。”他见郭奕如此憔悴,深知他的过往,不免心生疼惜。
其他人经历一番生死大战,伤多死少,心中其乐无涯,纷纷过来与郭奕拱手相见。
一些伤兵因郭奕的出现死里逃生,以受伤的王琪部众最多,却挤在人群的最前面。
王琪竟然单腿跪地,高声叫道:“郭大侠,你天纵奇才,对我大宋官军恩同再造,请受王琪一拜。“
原来王琪当时已然被敌舟围攻,脱困不得,正被一金将一刀砍来,眼见不得活了,却横空出现一道闪电,那名金将立时尸横就地。郭奕一个辗转,将登船的十几个金兵砍倒在地。郭奕剑法之奇,王琪生平从所未见,欢喜之余亦复骇然。
等回过神来,郭奕已经窜到另一条船上去了。
他在统制官中素有威望,见他跪拜,不少人也轰然就地。
郭奕赶紧跪地扯住王琪,高声道:“众位兄弟,不可如此。我辈练功习武,所为何来,行侠仗义,济人困厄,固是本分。替国家效力,也是应当之事。众位兄弟伯长,明知不敌金人,而甘愿身赴国难,以死抗争。我郭奕武功高强不假,可与你们一比,反而并不比你们勇敢了。”
郭奕见王琪周身都是伤,赶紧为其施治。“郭奕出此微力实不足道,哪里受得起各位如此的抬爱。”
武长老见状,喊着去扶众人。
众人见郭奕如此赤诚,跪着为王琪医治,大为感佩,纷纷站起。
一时又见郭奕医术了得,众人禁不住啧啧称奇。
郭奕微笑道:“我爷爷曾经是御医,我耳濡目染,实愧不敢当。”
众人见他扬威于敌阵之中,耀武于万众之前,竟然没有半点的骄气,心下更是佩服不已。
人群中也有贩夫走卒参加抗战的。皆言:“我们几个只在岸上摇旗呐喊,看得心神激**,不能与众人并肩,实是心有惭愧。”
一旁的虞允文道:“只要是为国为民出力,那就是真好汉,真豪杰了。你们也不用妄自菲薄。”
统制官时俊道:“全军将士尽皆寄望虞大人,如今又有了郭大侠相助,于我等武将实则恩德非浅。”
士兵一波又一波过来与郭奕招手。“今日能够结识郭大侠,实慰平生之望,咱们联手拒敌,不少人性命已在呼吸之间,若不是郭大侠你,咱们可真危险得紧了。”
郭奕应接不暇,连连回敬以礼。
只听武长老问道:“郭大侠,你从何而来,我知你一向在西辽,难不成你是从西域赶回来的吗?”
众人皆是一怔。
郭奕回道:“是啊,月前我在西辽的都城出了些状况,忽然遇到了昔日旧友来寻,声称完颜亮正准备引兵南下。于是便立马赶了回来,二十年了,我远赴西域,一事无成,如今回归故土,还好,总算回得及时,能与众位共抗金兵。
众人一听他是从西辽回来,不远万里赶到长江之地。无不感佩。望着郭奕衣衫褴褛,风尘困顿的样子,才知这么多天他是怎样日夜兼程而回。个个不禁心头火热。再看他的面目,虽有风尘憔悴之色,却掩不住那股英华飞逸之气,尤其是那双眸子,精光灿然,显示体内蕴藏有极深的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