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攻略

五十五 反被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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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樊纲在一旁看着地上颓坐的裴萧三人愁眉不展,没话找话地问道:“岳小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离汤阴千里之遥。”

郭奕心中也有此疑惑,不禁望着岳飞。

岳飞叹道:“我早就离家,金兵大举南侵,情势滔天,我辈怎能再安于家中。京城只有黄河一线可守。咱们平头百姓无职无权,就近投靠无门。个人行为无异于螳臂当车,以卵击石,所以我就和同乡的几个兄弟,离家赶往西北去求援。等到种家军的勤王之师一到,京师之危自然可解。”

樊纲皱眉道:“京城的官家必定早就派人前往种家军营,何劳咱们平头百姓再去传告?”

岳飞挑了樊纲一眼,道:“这你就不懂了,听说金兵暴风席卷一般,咱们的宋军也差不多,一阵风似的逃亡。所以我说,咱们只能倚仗西北路的种家军了。我和几个兄弟一路西去求援,路上以散播谣言为主,就是要各路军民相信,种家军几万雄师已经东下勤王,不日将至,到时候就可以吃胡人的肉喝番贼的血,最后大家一起追随种家军,一道杀敌建功立业。”

樊纲和裴萧四人频频点头,毕竟性命暂时是人家帮忙保住的,奉承一下也是应当。

这时郭奕也不禁诧异,不知是哪路金军如此厉害,竟然这么快就杀到了黄河岸边,之前吕好问有过提及,他还内心疑惑,如今看来,自己几日前看到的黄河大桥上的一幕,应该就是金军的先锋部队了。

“那你们散布谣言的效果怎么样?”樊纲忍不住又问。他心里虽然赞同岳飞此举,可还是觉得这种行为实非善策,操作起来可能收效甚微。

岳飞凛然道:“我们兄弟几人肯定是各有侧重,我骑了村中里正的马,径自投往种家军营,制造谣言的勾当自然是我那几个结拜的兄弟去做。”

“那小哥可碰到种家军了?”

“当然,还多亏了我赶去了西京洛阳。你们猜怎么着?种家军已经到了洛阳两日,却踌躇不前。我一打听,才知道,竟是老帅种师道重新挂帅。这把我气的,立刻赶到节度使的行营驻地。到那就是一脚,踹门而入——”

裴萧几人都是一怔,觉得这个岳飞有些言过其实,竟然敢这么吹牛。

樊纲插嘴道:“我听说小种已经退休闲置在家,是其弟弟种师中在前线军中当职。”

岳飞道:“你说的不错,京师肯定是下达了任命,要种帅重披战袍,靖难节度使,重新召集人马,老帅派人去通报了前线的胞弟种师中,自己孤军三千人马先行前来京师。”

“那为何到了西京便不动了呢?是带的人太少了?”

“正是。我硬闯进去,那时种帅正坐在屋内踌躇。按兵不动实非他本意。皆因幕僚们个个苦劝,说什么‘宜驻义东,以保万全’的话,可这实在是有违种帅勤王的初衷。”

岳飞语气变得铿锵有力。“种帅见我并无恶意,便喝退了追击我的两个守卫,问我这般莽撞却是为何?我对种帅哪敢不敬,赶紧躬身行礼,也不啰嗦,立刻直抒胸臆陈说利害:‘今日刚到洛阳,就听闻种家军已经两日不前,老帅,此事万万不可拖延,要即刻发兵动身才是,古人云:兵者,诡道也。若停在此处,正暴露了我军兵寡,唯今之计,只有勇往直前,让金人难料虚实。’”

裴萧几人这时才觉得岳飞所言非虚。

岳飞接着道:“‘再有,京城得知援兵将至,将士必然士气大振。谁都可以停下脚步,唯有种帅的种家军万万不可惧敌,不但要继续进军,还要多派人手到被占领区大造舆论声势才对。’种帅听我言语大点其头,即刻传令队伍,发兵东京。”

“对头,”樊纲对岳飞此举大加赞赏,却忽然道:“金兵不会打过黄河了吧?”

众人一时愁上心头,心情惴惴,看来前景堪忧,不禁都为明日东京之行担起心来。

次日天光未亮,一行六人便即上路。

樊纲、郭奕和岳飞三人骑马,裴萧三人坐进梁师成的马车里,三个贼臣的财物也拉了不少,定下全给三娘母女居用过活。

隔日,眼看京城不远,打听路人才知,金人果真已经打到了东京城下。

众人一时踌躇不前。

郭奕正待言语,想说自己有办法,不想背后突然一痛,已被樊纲偷袭得手,立时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岳飞不禁怒道。

樊纲赶紧拱手解释:“岳小哥,他母亲是金国的公主,听你们言语,他随金使北去,这次南返之际,金兵便随之打到了东京。小哥,你不疑心吗?”

岳飞皱眉道:“小奕的娘亲是金人我知道,你怎么知道是公主?”

樊纲道:“这还有假,他是阿骨打的外孙,听说金兵东路军的主帅叫完颜宗望,就是他的舅舅。”

岳飞将目光投向郭奕。

郭奕道:“这个不假,我回来时就是从二舅舅的军营离开的,那时我没听到一点儿他们要南下的动静。”

樊纲一听,面有喜色道:“此去东京,有他在身边,咱们无异于伴狼入虎口,不如暂且将他扣在车中,待咱们进了京城,再放了他也不迟。”

岳飞叹气,踌躇不决。

郭奕此时咬牙,却已经于事无补了。

那樊纲动作迅速,去车内将裴萧三人的穴道点开,将郭奕抱到车中。

岳飞连连向郭奕保证:“小奕,你委屈一下,忍耐一时半刻,待到了城中,哥哥,就放你出来。”

郭奕自是生气,也不言语。

那裴萧坐了郭奕的马匹;杜万接替了车夫。

几人正忙碌间,忽听一匹战马得得而来,却是在御前听用的黄甫到了。

“皇甫兄,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去刺杀几个贼臣,想来这时也应该回了,所以特来接应你们几位。”

“听说东京已经被金兵围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是打了两仗。咱们打的还不错,金兵损失不小,现在是议和期间。南薰门外并没有金兵。”

“议和?才打两仗就议和!?”众人无不诧异。

皇甫叹气道:“圣上今早,已经派了宰相张邦昌和康王构到金营为质——”

众人一听,个个心有不甘,面上皆愤愤不平,不过想象到当下的情形,一时又觉得却是最安全不过。

可岳飞还是怒道:“岂有此理,战况到底如何?怎么要派亲王为质?”

皇甫详加解释道:“初三晚上,先皇东巡毫州太清宫去了,其实说得明白一点儿,就是逃走了,把烂摊子都推给了钦宗。初七金兵攻到城下,当日便夺了牟驼岗,上千匹战马尽皆归了金人所有。初八金兵攻城,首战宣泽门,金兵死伤过千,二战酸枣门,金兵死伤更惨,平常不识兵,临时抱佛脚的李钢指挥得还不错。那个金国主帅斡离布一时惶惑,便不再攻城。他也应该知道,各地勤王之师很快就会赶来,正无计可施之际,咱们竟然派人去讲和了。”

“竟然是咱们先提出来讲和的!”

“种家军的勤王之师转眼就到。”岳飞心有不甘,可又猜想,守卫京师的禁军应该损失更大。

车内的郭奕听他们议论,竟然真是二舅舅这一路追随自己打到了东京城下,心下一时喜忧参半,料不定前景如何,看来只得回到城中,再寻脱困之计了。

只听黄甫又道:“我刚刚碰到了顾青她们,咱们赶快些,或许可以和他们一同进城。”

岳飞一听,赶紧提马。

一行人快马加鞭,望东京的南薰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