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父母心,殚竭心力终为子。
大城市消费高,为了不让孩子在大学里显得寒酸,被人家从门缝里看人-看瘪了。李兰英咬着牙给孙斌定下40元一个月的生活费,她情愿自己在家节衣缩食,也要让孩子在外体面风光。
诸位可别小看这个数字,这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基本工资,足够一家人吃喝拉撒了。
临别之际,孙正非塞给哥哥100元,孙斌不想要,说钱太多,根本花不完。孙正非就说这笔钱好比核武器,你可以存着不用,但必须得有。
言之有理,孙斌送给弟弟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纳。
......
新学期、新气象。
开学之初,孙正非径直找到原先的班主任赵老师,他向老师坦白了初中时期的心理活动,及以后的出路和打算。老师甚是欣慰,紧紧握住得意门生的手,唏嘘不已,鼓励不断。
开学后,高一班班主任找孙正非谈话,希望他再接再厉,担任本班班长,孙正非如实汇报本身状况之后,班主任一声叹息,不再勉强。
只有即将失去的东西,才会让人倍感珍惜。自此,孙正非旁若无人,一心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
礼拜六下午只有一节课,孙正非背起书包,悠悠哉哉离开校园,叶庶兴冲冲地追了上来,一把将他搂住,将一个笔记本塞到他怀里。
孙正非有两个死党,叶庶、肖波,都是枫滩子弟,从小玩到大。
只不过孙正非的家庭遭遇变故之后,他就把自己给封闭起来,断绝与同学之间不必要的往来,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看到任何人的同情与怜悯,即使是死党也不行!
叶孙一直同级不同班,现如今两人分到了一个班,而孙正非那副拒人千里的鸟样不见了,叶庶就黏上了他。
“你干什么呀!”
“赶紧收好!千万莫要让别人看见。”
“是什么东西嘛?!鬼鬼祟祟的。”
叶庶以手掩口,压低嗓音在他耳边闷声说:“手抄本!”
“你给我做什么呀!”笔记本瞬间成了烫手山芋,这东西真不能被人发现,不然会名誉扫地,丑得要死!
“我们是好兄弟,这么好看的东东当然要分享咯!”瞧着他那熊样儿,贼兮兮的叶庶怂恿道:“走!你到公园里面去单独欣赏,我在门口等你。”
于是乎,孙正非一边踱步走向公园深处,一边努力在模糊记忆中寻找足迹,当他走到最深处的隐蔽角落,停住脚步,都说手抄本有毒,曾经的他自信百毒不侵,就在此地以身试毒。
当时,一串串字符摄入眼中,他的脑海自动形成影像,随着故事展开,男女之间的情节越来越生动形象,使得他面红耳赤,口干舌燥......看到最后,热血沸腾,身体膨胀得就要爆炸似的!
他就一把扔掉手抄本,猛然站了起来,“嚯哈嘿嗨”地练起了拳脚功夫,那些没招谁、没惹谁的草木被糟蹋得一塌糊涂之后,总算精疲力尽,赶紧走人。
这事没完,到了夜里,他梦见千娇百媚、婀娜多姿的曼娜,两人坦诚相对,在风流帐里无尽缠绵。
结果,梦醒了,裤裆也湿了一大片,接踵而至的懊悔、龌龊、肮脏、自卑等负面情绪伴随着他好一阵子。
......
这笔记本里又是什么内容呢?孙正非回过神来,发现好兄弟正雄赳赳气昂昂地坚挺着。
他长长嘘出一口混浊之气,心语道:“老弟呀!上辈子让你跟着哥受委屈了,这辈子我们俩兄弟金戈铁马,纵横天下!”
“但是你小子也得乖乖等上几年再说,听到没有!老实点,不听话老子就让你打一辈子光棍!”
心平气和之后,孙正非盘着腿坐在干净的水泥地板上,他也不看内容,将笔记本一页一页地撕个粉碎,找了个垃圾桶毁尸灭迹,便去找叶庶。
古树下,沸沸扬扬,少年成群,叶庶也在其中。
孙正非一听到那特有的鸭公嗓子在叽叽呱呱,就知道是曾建新又在大摆龙门阵,这个鸟人学习不乍地,社会见识却相当丰富,号称“百事通”。
曾建新比孙正非大两岁多,年级却第一级,原因有二,孙正非小时候特别调皮,5岁多点就被父母亲扔进学校接受管教;其二,小学五年级时,孙正非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直升初中,而曾建新读了个六年级。
曾建新的爹是工程处财务科长,人称曾痞子,小曾由此继承“痞子”这一光荣绰号,小时候人称小痞子,随着年龄增长,小字不翼而飞。
曾妈同孙母在一个家属队工作,曾建新由此得知孙正非不少事情,从而对他另眼相看,视为好友。
“兄弟!来了。”见孙正非到来,正在大放厥词的曾建新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嘿嘿!你这一回说的是哪位英雄人物?”
“陈武,有没有兴趣听听?”
“好啊!”
这帮少年爱屋及乌,均对孙正非怀有好感,纷纷让出板凳请他坐下,有了新人加入,曾建新讲得更加起劲,故事也更加精彩。
陈武比少年们大上10岁不止,孙正非知道他是哪个人,却不知晓他的经历,居然也听得津津有味,看来三不三来此增加点社会见识,也不是不可以。
等到故事告一段落,叶庶便凑到孙正非身边,贼兮兮地问道:“怎么样?好看吧?过瘾吧?”
“我没看!”
“怎么呢?”叶庶顿时满脸疑惑不解。
“刚才我的肚子疼,就跑到厕所里去屙粑粑,我想边屙边看,结果一个不小心,‘啪嗒’一下,笔记本就掉到便槽里面去了!”
“啊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都还没看嘞!再说我也是借人家的!”
瞧着叶庶那副着急得不得了的样子,孙正非一个劲地忍住笑意,努力装作有担当的模样问道:“你找谁借的?”
“建平。”叶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蹦出两个字。
传说陈建平偷看女人洗澡,孙正非还不相信,看来所传不虚,他不禁哑然失笑道:“他奶奶的!这个鸟人平时写字像是鬼画符,抄这种东西却是一笔一画,老子真的服了他!”
“你还好意思笑!那可是人家的心肝宝贝,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向他交差。”
“没事...你就你说好心借给我看,而我却一直赖着不还,让他自己来找我要!”
瞧着叶庶那股子失望劲,孙正非闷笑着调侃道:“要不我们赶快去找两根长棍子,一起到厕所里面去把本本给捞起来?”
见叶庶发呆不语,他又故意催促道:“要去就快一点,等到别人在上面屙了粑粑,就晚了!”
就在这时,发呆的叶庶突然浑身颤抖起来,孙正非心里一惊,以为自己气得他发起了猪婆疯!而大家伙的目光也被叶庶所吸引。
“叶了!你怎么啦?”
叶庶手指西面,眼睛紧盯着两名青年男子,激动地说:“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去偷红薯吗?”
“有点印象,怎么啦?”
那时刚到西江镇,父亲无病无灾,孙正非过得无忧无虑,有一次,两个小朋友到老百姓的田地里挖红薯吃,被发现后,叶庶那小子溜得贼快。
“当我跑到大马路上时,那个板寸头正好过路,他听到喊声,就一把将我逮住,并且还掏出刀子来威胁我,要我赔钱!”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够对小孩子做出这种事实嘞!听到叶庶这么一说,大家伙都觉得那人实在是太过份了。
“耶...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呢?”
“以前跟你讲有用吗?”
叶庶那乞望的眼神,明摆着想让大家伙帮忙报仇,孙正非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哪里有钱?他就审问我,要我老实交代自己的情况,当时我非常害怕,就老老实实把什么情况都写给他了!”
听到这里,大家伙看叶庶的眼神都变了,似乎都认为这娃儿有点傻,带点憨。
“然后他就威胁我搞钱给他,要不然就会去学校告我,要不就见我一次,打我一次!”
“在那段时间里,我成天提心吊胆,一心想着家里的钱,等我攒够了5元钱,我就到处去找他。”
“那个时候的我真傻,居然连找了他三次!”
大家伙深以为然,个个点头认可叶庶的自知之明。
“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不会认错人吧?”
“绝对不会!就算他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因为我只要遇到他,就会把他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
“他奶奶的,太过分了!锤死他!”罗开山突然开口怒喝,他那由心而发的“死”字,令孙正非心儿一颤。
罗开山,绰号罗汉,生得五大三粗,性格嫉恶如仇。相书有云:断眉者易冲动、行事绝情,看来所言不虚。
经罗汉这么一鼓动,大家伙都喊打喊杀起来,痞子见士气可用,他怪笑一声,摆出个安静的手势,吩咐道:“弟兄们!等下动手的时候,不要把他们给围死,留个口子。”
孙正非暗声叫好,这不就是所谓的围三阙一吗?这个鸟人生得瘦瘦小小,却被尊为带头大哥,原来是头脑里有两把刷子。
见手下这帮骄兵悍将没有理会自己的意图,痞子面露得意,以居高临下的心态解释道:“这两个傻逼生得壮实,我们围着打,他们会作困兽之斗,搞不好就会有兄弟吃亏。”
“给他们一线生机,他们就会无心恋战,难道弟兄们追着打耙货不香吗!”
哦....小的们恍然大悟,那罗汉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