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遇这么久了,孙正非还是没有想明白那到底是咋回事。
想不明白就不要总想,免得精神出问题。
即使想明白了,又能怎么样呢?所以,每当念想升起,他都会巧妙地掐断深入思索模式。
有得必有失,对于脑海里拥有未来情景,孙正非并非感到十分欣喜。
每一个人,每一个年龄段,都拥有着独一无二的成长经历,18岁有18岁的心态,19岁有19岁的感觉,青少年坐拥花甲之年的心思,那人生还有个逑的乐趣!
为此,他努力驱散未来记忆,只想做个少年孙正非,尽管似是而非,却是最好的自我。
唾手可得的财富真好吗?
金手指真香吗?
这世界上,有哪一个中了超级大奖的穷酸彩民,最后落得个好下场?
反正还年轻!夯实自己,快乐生活,积累人脉,伺机而动。
......
若是校花级美人儿不顾一切爱上你,你会不动心吗?才怪!
哥哥的旧衬衣,父亲遗留下来的旧军裤,心爱的白球鞋,这是孙正非最喜爱的一身行头。
日落,少年心里头一片光明,他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却总觉得不够快,真恨不得一步闪现马头岭。
马头岭16栋三单元202房,开着窗亮着灯,到了这一刻,孙正非的心里不着急了,转而变得犹豫徘徊起来。
约定的接头暗号是两慢三快的巴掌声,这夜黑人静的,平白无故地响起这种傻傻的声音,有些滑稽,也怕有心人笑话。
怎么姜兰一说我就同意了呢?怎么我就没有想到约定个时间、地点嘞!
平复一下心情,想想节奏以及巴掌声的大小,拍吧!男子汉大丈夫,脸皮子不厚成得了什么大事?
“啪”的一声响起,孙正非正惦记着节奏之时,倩影闪现,转而灯熄。
呃...还用拍吗?傻子才拍!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孙正非轻拍欢快节奏的巴掌声,自我滑稽地走向家属楼尽头。
两名地下党员如期接头,会心一笑,一前一后离开家属区。
上了绕镇公路,道路越走越偏僻,心情越走越放松,孙正非这才发现姜兰提着个漂亮的布袋子。
哈哈!看来你真是个好吃婆,以前那不要不要的,却是故作矜持。于是乎,他装成奇怪的样子问道:“这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书,我骗我妈说到娟儿家去搞学习!”
哦...原来如此!娟儿,估计就是那胖妹儿吧。
孙正非不禁哑然失笑,袋子有点沉,怕莫有个三四本,若非母亲放松管教,他也会用这招,但只会带一本书做做样子,下楼就塞到杂物里。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孩子天生就会利用父母亲的美好期望,得成自己的小心愿。
“你成绩怎么样?”
“比你要好!”姜兰得意一笑,看样子平时没少了解心爱的他。
“我说的是平时成绩。”
“也不比你差,我知道你是怎么回事!”
孙正非淡淡一笑,自己的这点糗事,不用想便知是老赵为了挽回颜面传播出去的,转而琢磨着怎样巩固姜兰学业。
姜兰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莞尔一笑,说道:“你就放心吧!跟你在一起,我不会放松学习,只会更加用功。”
贴心话儿让孙正非最大的思想包袱不翼而飞,他浑身轻松,亲昵地看了姜兰一眼,会心一笑。
这时,身后传来轰鸣,一辆大卡车呼啸而来,车灯将道路照得通亮。
孙正非乘机牵着她的手儿,快步走到前方小路上避让,想到灯光刺眼,又体贴般帮她挡住光明。
轰鸣呼啸而过,天地渐归宁静,黑暗笼罩四野。
她的手温润如玉、柔若无骨,她所散发的清香沁人心脾,令人陶醉,不知几时,孙正非被电到了,麻木于其中。
再次回到梦寐以求的怀抱,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令心儿呯呯直跳,耳根子烫得发疼,却不再逃避,女孩温柔如水。
再偏僻的路,也有人行走。
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使得孙正非恢复理性,他牵着姜兰往小路上继续走了走,待路人离去,两人再折回星光大道。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看看忙碌的世界
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
春风不解风情
吹动少年的心
......
姜兰恍惚回到了童年,她踩着精灵古怪的步伐,哼着歌谣,任由那宽厚温暖的大手牵着走。
“好听吗?”
“不是一般的好听,天籁之音!”
“瞎说!”姜兰十分满意,转而说:“你唱支歌给我听!”
“那可不行!晚上我一般不唱歌。”
“为什么?”
“因为我唱歌就是鬼哭狼嚎,我害怕吓着人家。”
姜兰忍住笑道:“可我想听!”
“好吧!”孙正非勉为其难般一口答应,转而似乎好心提醒道:“那你可要抓紧我!”
“为什么?”
“等一下,乡亲们听到鬼哭狼嚎之声,纷纷拿起锄头棒棒,冲出家门来打鬼,我们就赶紧跑!”
“好!”
“边跑边唱?”
“要得!”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
一开唱,孙正非就后悔了,初约唱离别,兆头不怎么好,他不禁将情感投入到歌声中,恰似一种承诺。
歌声怪腔怪调,却因情感真挚而悦耳动心,使得姜兰沉醉其中。
前方,轰鸣声转弯而来,雪白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孙正非赶紧上前帮她挡住光芒,默默屹立,姜兰情不自禁地将心上人儿环抱,情意绵绵。
一路向西,至三岔路口,向右便离开西江镇,孙正非选择向左上坡,那儿有一片荒原,白天路过之时,他的心里就有了路线图。
一轮圆月从云层中探出头来,将旷野镀上一层银色,如梦如幻,真美!
这时,坡顶传来动静,一排模糊身影带着笑声而来,孙正非心中一凛,暗恨自己心思极度龌龊,才使得姜兰陷入可能的危险之中。
不久前,一帮无聊小子在大街上故意横行,身后的单车铃声响个不停,他们就是不让道,骑车人被迫停车,出于气愤而大声呵责,喔豁!小子们一拥而上,拳脚相向。
在这荒郊野岭,若是遇上这种人,他们会更加放肆。
转身回去?除非快步走,那也太煞风景了吧!
站在路边让他们过?不行,人家会觉得你好欺负......姜兰尽情欣赏着良宵美景,孙正非却心念百转。
希望是我想多了!他不着痕迹地拉近姜兰,身影逐渐清晰,嬉笑声夹带着金属声;身影近了,嘻笑没了,留下金属声,气氛变得诡异。
姜兰这才察觉到异样,自然紧张起来,孙正非神色一变,彰显出一副混社会的痞气笼罩姜兰,只见他哼着轻松歌儿,大摇大摆,直面人墙正中,那道墙像是纸糊似的,被锐气捅了个大口子,轻松而过。
“非哥?!”一个带有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奶奶个熊,是你这家伙!孙正非止住脚步,转向笑道:“幺儿,这么巧!你们跑到这里来干嘛嘞?”
“还能干嘛!闲着没事瞎晃悠。”张幺儿,安装处子弟,新晋待业青年,与孙正非相识多年。
“非哥!”
“嫂子!”
见是熟人,招呼声此起彼伏,热情得很,有两个机灵鬼,嫂子嫂子地叫得清甜,整得姜兰既羞涩又窃喜。
公园一战不久,痞子就笑话孙正非名声大振,连罗汉都得屈尊第二,当时,孙正非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他是凶名在外,要不然的话,张幺儿也不会将“猴子”叫成“非哥”。
招呼过后,张幺儿识趣得很,大声嚷嚷大家伙赶紧滚蛋,莫要打扰哥哥嫂嫂花前月下,谈情说爱!
沿坡而上,借着月光打量着公路夹角地带,不远处,耸立着一个巨大的高压线塔,高原上散落着零星灌木丛,有路可上,那就上呗!
皎月如玉,星光点点,暖风拂面,享受着虫鸣乐曲,眺望着灯火阑珊,夜色美,姜兰的心情更美!
突然间,姜兰的手儿被轻轻拉扯,不曾设防的她嘤咛一声,自投罗网。
面对深凝,女孩勇敢对视,可是那炙热光芒愈来愈近,遮星蔽月;那如火气息,愈燃愈烈,将她的脑海燃烧成一片空白,长长睫毛扑闪扑闪,蒙蒙的、慌慌的、甜甜的,任由着心上人儿烙印。
身儿发颤,唇儿微凉,像果冻,不一会儿,皓齿发出咯咯的抖击声,很快传染给了孙正非,使得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姜兰。”
“嗯......”吐气如兰,如梦似幻。
“冷吗?”
“嗯。”
“放轻松些。”
“嗯!”
......
归途,姜兰变得精神有点不正常,她一会双手紧紧搂抱着心上人臂膀,埋首靠肩而行,如小鸟依人;一会却牵着人家手指,离得远远的,那神情似娇似嗔,似恼似羞似乐。
仿佛眨眼功夫,马头岭的灯火近在眼前。
“非哥。”
“嗯。”
“下个礼拜天,我还是在电影院门口等你吗?”
“呃...姜兰,我不可能做一辈子贼!上......”
“哼!你就是一辈子的贼。”刁蛮女孩打断他,羞声嘀咕道:“偷心贼!”
不知怎地,姜兰心底升起一丝丝莫名遗憾与渴望,她赶紧甩甩头,甩去雌雄大盗的妄想。
......
见到202房间灯光再次亮起,孙正非悠然离去,干巴巴的嘴唇有些发麻,这种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甜蜜,却也回味无穷。
来之时长路漫漫,回到家却是眨眼功夫,只因一路之上,脑海里有两个声音争论不休,喋喋不休,整得孙正非一会儿懊恼,一会儿甜蜜,没有留意时间。
那一个声音作古正经说:兄弟!爱情是灵魂之间的碰撞与交融,我们不能沉迷于感官享受,甘当低级趣味的人......
另一个声音理所当然道:傻蛋!她是我未来的老婆,亲一亲,摸一摸,怎么啦!难道你没有看到人家享受其中......
都闭嘴!否则老子明天就与姜兰一刀两断,让你们两个都去买后悔药。
孙正非望着家中灯火,甜甜的,蜜蜜的,轻松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