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把我气死。
他说:“你没来之前,这里没有煞气呀,咱们封都城里的十八层牢狱,虽然冤魂便布,但从这儿出去,可都是被洗刷的干干净净,不带一点煞气的。”
“所以,这煞气是怎么来的?”
“是您带来的。”他还跟我玩怯,压着声音,一幅谨小慎微的样了。
我就很后悔多问他这几句话。
锅甩到我身上,好像我不处理都不行。
但实际上,这一看就是个烫手山芋。
要么我把这煞气弄没,这个到目前为止,我既找不到记忆,也找不到弄没的方法。
要么,就是我来替他们,重新困在这里,当住煞气,让他们出去管管那些阴灵。
还得是在把应求弄死之后。
“行吧,这事我知道了,会想办法的,现在我需要去阴市看看。”
不等他们说话,拉起常盈就走。
从冰梯上滑下来很容易,可想爬上去,真比登天都难。
凭着我和常盈的修为,手脚并用,连青冥剑和身上的匕首都使上了,爬到顶口的时候,已经手脚瘫软。
小丫头歪靠在我肩头,一边喘着大气,一边断断续续跟我说话:“哥,这地方可真难爬。”
“嗯。”
她又说:“比以前难爬多了。”
我转过头看她:“以前你也从这儿爬过?”
换她“嗯”了。
我却起了兴致,“跟我说说过去,你为什么要从这里下去,又爬出来。”
她俩眼珠黑黑地望着我:“当然是因为你关在这里呀,我那时候进来就是看你,每次来看你,你都让我出去。”
“没人管你吗?我意思是说,你前面不是说他们把你逮了起来。”
她鸦羽一样的睫毛忽闪一下:“我也说过,他们后来又想利用我,就没杀了。”
这好像也不对劲。
常盈一直跟在我身边,应求要对付我,怎可能会放过她。
就算真想利用,也会在某些方面限制她的自由吧。
正要细问,她自己就先说了:“我也威胁了他们,谁不让我来见你,我就杀谁,杀不动了就被他们杀死,大家一起死好了,反正我什么都不怕。”
我再次把头转过去,看向身边的常盈。
她也认真地看着我:“常乐,他们那时候困住你,就是想要你的命,你要是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所以我根本不怕他们。”
我的嘴角莫名抽了一下。
我听常盈叫我将近二十年的哥。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同一类,但亲情已经深植在我心里。
她突然叫我“常乐”,整的我都接不上话,干巴巴地看着她。
她却好像看透世事,扶着我的肩慢慢站起来,慢慢环顾了一圈我们现在所处的十八层角落。
“我早就想好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活着我也活着,你若不在,我就与你同去。”
“别……”我艰涩地吐出一个字,却一下子又不知道后面要怎么说。
常盈微微垂首,看着还坐在地上的我:“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把我当妹妹,没关系,当妹妹我也认了,反正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
我……
没等我缓过来,她又来了:“而且,等你恢复记忆那天,应该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对她做过什么,怎么就让小姑娘有这么大的误会?
也是应求这个王八蛋不干人事。
既然以前我们两个不是兄妹关系,这一世为人,直接投胎到两家,不扯上亲缘关系不好吗?
为什么兜兜转转,最后要以这种形式,来处理我们的关系。
脑壳子疼。
但真的、讲什么都没用。
常盈有多固执,我比谁都了解。
最重要的是,她拥有过去的记忆,她可以随便说我们两人过去的关系。
我却不能。
我特么脑子里缺一块东西,对过去一片空白,所以说什么都心虚。
没完全缓过来,我就也从地下爬起来:“那个,先不说这些了,现在应求最重要,我们去阴市吧。”
她忙着过来扶我:“你没事了吗?”
“没事,我就是刚才在下面冻的了。”
“你是在阳间留的太久,已经不适应这里了,以前你在这里很多很多年,都没事的。”
我……
我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适应这里。
实在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爬回第一层,回到封城的大街,明明四周还是灰蒙蒙一片,冷意袭人,但已经觉得好多了。
对比才能显出珍贵呀。
两人出了封都城后,直奔西南方向。
路上常盈跟我说:“去阴市这条路上很乱。”
“怎么个乱法……”
低头一看,一只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手,竟然拉住了我的脚。
但我只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手立马松了,还向我做了一个单手揖。
就是手握虚拳,往前头栽了三下。
常盈瞅着这一幕,“没事了,咱们应该会很顺利。”
阴市没有我们想像的远,也或者是因为我现在没带着凡体肉胎,少了沉重感,所以走起路来都特别快。
估摸着,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已经看到前面灯火通明。
“到了。”常盈指给我看。
我则把她拉到身后:“剩下的交给我,你跟我身后。”
她明显惊讶:“你记得这里?”
“不完全记得,但我有一种熟悉感。”
最重要的是,我十丈山放那些阴灵走的时候,已经在他们身上做了记号。
只要寻到阴市,我就能根据自身血的味道,很快找到他们。
根本无需别人再带路。
但常盈听到这话却很高兴:“太好了,你能有熟悉感,说明这里离你的记忆很近,我们多走走,说不定你就都想起来了。”
我并不想多走,只想快点找到应求真正布五行阵的地方。
所以加快脚步向前,直奔阴市而去。
刚到入口,胸口突然震了一下,紧跟着头也开始晃。
转头一看常盈,她已经蹲下去,两手抱住自己的头:“哥,我头疼。”
右手食指中食并拢,往她眉心点去。
“有人在上面动手了,咱们得尽快回去。”
她一手撑着头,一手按住膝盖想站起来,但身体只起了一下,就又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