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過後,連陰了幾天,今天終於下雨了。
雨勢雖然不大,卻帶著刺骨的寒氣,彭遠誌不得不把車窗全部搖上,阻擋寒氣。
半個月前,李若水和閻明把市場上最暢銷的幾款冬裝拿到城關鎮的服裝廠,讓老賀招集人手,研究生產。
款式確定了,麵料、填充料以及鈕扣、拉鏈、線等輔料都由李若水負責。
於是,閻明就開著“奧迪100”,帶著她在蘇北和魯南地區到處跑,尋找原材料。
服裝廠這邊也需要有人盯著,力求做工精致。這個任務就交給胡大海了。
於是,每天給市區兩個分店送貨的事情就落到了彭遠誌的頭上。
今天,彭遠誌開著“女神”送貨結束,還沒有離開市區,就小雨轉中雨了。
他一邊打開雨刷,一邊想著:“雲雲家的後牆還裂著縫呢!這雨一大,肯定會從牆縫裏滲進來,我得去看看!好久沒有見到她了,也不知道她最近怎麽樣了!”
想到這裏,他立即掉轉方向,返回鍾樓區。
一進汽修廠,彭遠誌就看到鄭星雲家的屋簷下,有幾個人撐著傘,在指手畫腳。
在其他的人家門口,有幾個人都在看熱鬧。
他把車子停在離鄭家稍遠一點的空地上,把車窗搖下一道縫,卻不立即下車,想聽聽這幾個人在說什麽。
一個穿著紅襖、打著紅傘的女人說道:“星雲,聽二嬸一句勸!鞏老板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可別不識抬舉!
你也不想想,你現在是什麽狀況,錢沒有錢,家沒有家,等你奶奶一死,你就是孤家寡人了!”
房間裏傳來鄭星雲的哭聲:“憑什麽他看上我,我就非得嫁給他?他的年齡都快趕上阿爸了,我是找個對象,還是找個爸?!”
“大一點怎麽了?男人大知道疼人!而且,人家還開著那麽大的服裝店,你一進門,就是老板娘!跟著他,吃香的、喝辣的,很多人想嫁給他,他還看不上呢!”
“你想嫁你嫁!”鄭星雲懟了一句,又說:“二叔,你聽二嬸說的什麽話,這不是咒阿奶的嗎?”
外門,站在那個紅襖女人身邊的男人嘿嘿一笑:“這怎麽能叫咒呢?就你奶這身體,還能活幾天!”
看來,此人與紅襖女人是夫妻,分別是鄭星雲的二叔和二嬸。
“滾,你們都給你滾!”鄭星雲從房間裏潑出一杯水。
這時,有個一直沒說話的胖子開腔了:“鄭星雲,我今天是給你最後的機會,你把握不住,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從明天開始,你就別再上班了!”
“不去就不去!但是,我這段時間給你賣出那麽多的衣服,你得把工資給我結了!”
“你還想結工資?你每天穿我的衣服在店裏招搖,衣服的磨損,我還沒找你賠就不錯了!”
“那是你讓我穿的,還說什麽,要我兼職做模特,工資翻倍!鞏大慶,你說話不算話,你不要臉!”
鞏大慶冷笑道:“你的錢在我的手裏,我願意給,你就能拿到。我不願意給,你一分也別想!”
這時,鄭星雲的二嬸也撕破臉了:“小賤人,你不識抬舉,有娘養、無娘教,我今天替你娘教訓教訓你!”
說著,她把手裏的傘往自家男人手裏一塞,就要往房間裏衝。
“嘀!”彭遠誌用力按下了車喇叭。
接近80分貝的噪聲響徹汽修廠大院,幾乎所有人都從家裏跑出來,向這邊觀望。
“你是哪裏的混子,來這裏撒野!”鄭星雲的二叔踩著泥水跑了過來。
“逼養東西,說誰是混子?”
眼看著鄭老二剛剛來到汽車邊上,彭遠誌突然推開車門,一腳踹了過去。
“撲通!”鄭老二重重地摔在泥水裏。
彭遠誌想跟上去接著踢,又不想弄髒自己的衣服,於是,他從車座下麵抽出一根鋼管。
這鋼管還是四喜他們給準備的。這幫家夥在外麵跟人打架打出經驗了,走到哪裏都帶著家夥。
看到彭遠誌如此野蠻,已經從地上爬起來,還想衝上來撕打的鄭老二沒了膽氣,踉踉蹌蹌地退到他媳婦的身後。
彭遠誌不跟女人計較,隻是盯著鞏大慶:“就是你打雲雲主意的?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第三條腿給打斷!”
鞏大慶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但是,年近四十的他,深知現在的年輕人惹不得。
年輕人無牽無掛,又無知無謂,把坐牢當成鍍金,幾年之後出來,又是一條好漢。
他可不行。打傷了人要坐牢,隻要一進去,偌大的店就亂套了,家裏的兩個孩子也會無人照料。
被人打傷要住院,結果與坐牢差不多。
想到這裏,他雙手抱拳:“兄弟、兄弟,我不是知道她是你的女人!我拱手相讓、拱手相讓!”
彭遠誌一鋼管敲在他的肩膀上:“媽的,我的女人,是我花心思追來的,是你讓給我的?”
就在這時,鄭星雲衝出房間:“二哥,我就知道,你還會來看我的!”
話沒說完,她已經一把抱住了彭遠誌的胳膊。
從魔都回來的路上,鄭星雲一直稱彭遠誌為“大哥”,直到彭遠誌把她送到汽修廠的家,才讓她改口叫“二哥”。理由是,他在家排行老二。
彭遠誌本來還想再敲鞏大慶幾下,胳膊被抱,他使不出力,就罵了一句:“媽的,給我滾!”
“是、是,我們這就滾!”鞏大慶捂著隱隱作痛的肩膀,向鄭老二兩口子使個眼色,三人一起向大門跑去。
“二哥,你真男人!”鄭星雲將自己的小臉貼在彭遠誌的肩膀上。
“唉喲,我忘了幫你要回工資!”彭遠誌大聲說道。
“二哥,工資我不要了!你也別去找他了!”鄭星雲生怕彭遠誌再去追鞏大慶他們,萬一打傷了人,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們該你的,憑什麽不要?”
“就當鞏大慶的媽死了,我這工資隨禮,算燒白紙了!”
剛才,鄭星雲的奶奶被她二叔、二嬸詛咒,她又不能詛咒這兩個人,否則,還是等於詛咒自己的奶奶。
於是,就把難聽話甩給鞏大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