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走到这里就要结束了吗?
陈东幡然明白过来!
原来无论是赵常还是黑衣人,亦或是激光甲虫,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留下自己,而是抓住黎小烟。
抓住黎小烟,就相当于抓住了他的命脉,他不得不妥协。
这一招来的真狠。
他似乎已经无法选择其他。
手机忽然响起,陈东打开之后,看见屏幕上闪烁着妻子的名字。
秦舒一定是见他这么久没回来,所以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陈东接通电话。
那边响起秦舒的声音,她的声色一如既往般温柔、亲和、贴近。
“你们怎么还没回来?小烟她还好吧?”
“她好着呢,我们马上就回来了,她想散散步。”
“唉,我已经知道了,她心情不好也是在所难免的。”
“老婆,你真好。”
秦舒笑道:“那你还不快回来?”
陈东忽然想说什么,但他张着嘴,又收了回去,只说道:“嗯,我们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他其实方才想问,如果重新回到滨城,两个人一起经营医院好不好?
他看见手机里的通话记录,第四个就是梁有钱。
他想梁有钱应该不会责怪自己的。
只是,陈东忽然笑了一下,笑里带着自嘲,一想到自己竟然被这种卑鄙的人用如此低劣的手段打败,就非常想笑。
对方似乎等的不耐烦,屏幕上突然亮起一个红色闹钟,下面只有六十秒的时间,滴答滴答,才一缓神,就流过去两秒。
他的手从鼠标上收回来,满手都是汗,他伸出指头,点在屏幕上,需要签名的一栏,一笔一划写下一个“陈”字。
自从他成年以来,需要签名的地方越来越多,但从来都没有像今晚这样,体会到一个人的签名,竟然是如此有重量。
“东”。
落下的那一笔,字成,离职申请即时生效。
屏幕上竟然还亮起讽刺的“感谢配合”四个字,仿佛在嘲笑它面前的人。
一年多的努力,就这样化作一场空。
纵有一身力气,也使不出来。
陈东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淡然。
仿佛像是刚刚做的决定,只不过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决定。
门外响起脚步声,陈东走出门去,看见黎小烟被人绑了手脚,塞着嘴巴,正坐在大门口,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呀流呀。
陈东蹲下身子,将她身上的绳子拉断,取出嘴巴里的毛巾。
黎小烟“哇”的一声,扑在陈东的怀里嚎啕大哭。
“师父!师父!你不能签字!不能签字!”
原来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陈东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柔和的月光正照在她的头顶,照在陈东一遍又一遍抚浓的手背。
“师父!是我害了你!都怪我!怪我!我不该发脾气跑出来!高高兴兴的一顿饭,让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该跑出来!不该跑出来!你打我!骂我!”
陈东擦着她娇嫩又有弹性的脸蛋,泪水啊,擦了又湿,湿了又擦,怎么擦也擦不完。
“不怪你,就算你不出来,他们也有别的办法抓到你,只要他盯住我,今晚的事就势必难免。”
“师父!”
黎小烟泪如雨下,尽是懊悔和痛苦。
“真的不怪你,而且朱雀、玄武、青龙本来也不属于我,我把它们夺过来,现在又交出去,不正是尘归尘,土归土吗?”
黎小烟不停的哭,不停的哭,她摇着头,咬着嘴唇。
陈东摸着她的脸颊,他所说一番话,绝不是有意安慰谁,签字之前,心里的确汹涌澎湃,有不甘,有怨恨,还有愤怒,但是签字之后,什么情绪都没了,好像都被那一笔一划给带走了。
自己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回去再做出租车司机,会怎么样?现在这一天真的来临了。
“就算没了现有的一切,就算从零开始,我也一样能过得很好。”
黎小烟哭的已经发不出声音。
她那双最美丽最美丽的大眼睛,此刻红红中肿,长长的睫毛上点着泪珠儿。
陈东看着她的眼睛,“你的眼睛这么漂亮,不应该用来哭。”
黎小烟闪闪发亮的眸子,看着陈东,她突然毫无征兆的靠近过来,陈东只觉得嘴唇上一热,脸上面湿漉漉的。
那双唇带着压抑许久的火热、愧疚、不安、躁动,还有兴奋,陈东能感受到那双唇在自己的嘴巴上颤抖……
二人站起身来,黎小烟已是红透面颊。
陈东摸了摸她的耳垂,觉得对方的身体还在颤抖,他轻轻拉住黎小烟的柔荑,对方却紧紧把他攥住,好像一放开就会丢掉似的……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直到走到四合院的大门口,黎小烟才挣扎着松脱陈东的手,陈东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推门入内,轻手轻脚,他想屋里人应该已睡了。
谁知石桌旁坐着个女人,披星戴月,手肘放在桌子上,下巴枕在手上,她满面惊喜的转过头,一下子从桌前站起,眼神习惯性的打量来人,之后握住他问道:“怎么才回来?”
“你怎么还没睡?不是让你去睡嘛?等了很久吧!”
陈东拉着秦舒往屋内走去,秦舒神色微变,觉得陈东今夜的神情有些不对。
她看了一眼黎小烟,对方脸色微红,低头说道:“对不起师娘,让你曹心了,我回去睡了。”
秦舒张嘴还想说几句,对方已经一溜烟跑到屋子里。
“她这是怎么啦,好像有点难为情。”
二人走进房间,关上门后,秦舒过来问道:“我看你今晚神色不大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
陈东笑道:“你看我哪里不对?”
“说不上来,”秦舒浅浅一笑:“我看你气定神闲。”
“气定神闲算哪里不对?”
“以前眼里有团火,时不时还心事重重的,现在眼里什么也没有,嗯……你让我想到山间隐士,无欲无求的样子。”
陈东叹道:“知我者,吾妻也。”
秦舒眼睛笑起来,如一牙弯月,“发生什么事情?”